曹禺和老舍两位先生是互相非常敬重的挚友,早在20世纪40年代中期,他们应邀首次作为民间的文化人一同去美国讲学。
后来周恩来总理通过曹禺邀请老舍,让他们先后回到北京参加新中国的文化建设。
后来在“文革”中,他们又一同被迫害摧残。老舍含恨投湖自尽,曹禺虽然活了下来,精神上却几乎崩溃。
记得曹禺在重新获得自由后,总是时时提起“老舍能不能平反?什么时候平反”的问题。
在老舍的平反追悼会上,曹禺是来得最早又走得最晚的人,他的表现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曹禺脸色蜡黄,精神显得十分疲惫和恍惚,手里拄着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大厅。
他两眼直瞪瞪地径直来到老舍的遗像前,凝视片刻,便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然后,嘴角翕动了几下,仿佛心里有着说不完又说不出的话。
当简短的追悼会结束以后,曹禺若有所思地跟随着人群走了出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等大厅完全空寂下来以后,他再次一个人匆匆返回,走到离老舍遗像更近的地方,第二次鞠了三个深深的躬,嘴角依然翕动着。
曹禺再次走出大厅以后还是没有离去,站在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像在等着什么。
当老舍先生的夫人和舒乙姐弟们捧着老舍的遗像和骨灰盒出来的时候,曹禺竟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向着遗像和那个并没有骨灰的骨灰盒,第三次鞠了深深的三个躬,这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涌满了晶莹的泪水。
又过了18年,曹禺也谢世了。
在一个小型的追思会上,舒乙来到会场后什么也没有说,走到曹禺的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九个深深的躬。显然,这是他代表父亲向曹禺告别的礼赞。
老舍 曹禺悲剧的友谊。
老舍先生,因一个时代的意外,陨落在这片寂寥的世间。
曹禺先生在老舍的追悼会上,控制着自己,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有多少话也已经无法当面叙说。
他三次鞠躬,表达内心对挚友的留恋,即使感情汹涌澎湃,也不说出只言片语。
那个十年,多少类似的事件,构成中国历史上的人为灾难,是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虽然事情已经远去,但那段历史留给后人太多的遗憾,太多的疼痛,至今仍是不敢直视的存在。
生命,真的很脆弱。有时,生命就如一张纸,轻轻地就被撕成碎片,再无复原的可能。
星空之下,我们祈盼幸福而远离灾难。
曹禺与老舍,那牢固而悲剧的友谊,令人敬佩,也令人无奈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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