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请了两天的假来布置我的新窝,小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送我的时候,笑得很酸楚。
房子是小三阳的户型,主客卧室和客厅都洒满了阳光,户主是很年轻的新婚夫妇,所以装修得很别致,丈夫被公司派去上海分公司,两人不想两地分居,妻子便辞了工作,两人一起进军上海。交钥匙的时候,男主人嘱咐我要珍惜些住,他是照着妻子的意愿装修了很久的,还没住上多久呢,我说好。
我几乎没有做什么改动,房间整体是黑白相间的布局,很高雅的格调,我想女主人一定是一个简约而雅致的女人,主卧室是大大的双人床,我简单的换了套床单,又买了两条毛毯,很柔软的那种。客卧设计成了书房,不大的书架空了很多位置,显然书被带走了一些,留下的是些厚重的名著,古今中外的都有,书架前是很干净的白色台式电脑,落坐在黑色的琉璃桌上。客厅不大,兼顾了餐厅,沙发和茶几都很特别。不足九十平的房子里,每一样东西的安置和摆放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得体美观而有内涵,我在入住的第一个下午就开始体会这种充满爱的,家的感觉,可以被暂时算作,我的,家。
我在暖暖的午后阳光中裹着暖暖的毛毯睡去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光线,我围着毛毯走到窗前,怔怔的凝望窗外的万家灯火。
麦锡就是这样一个小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宁静中带着淡淡的小现代,不繁华也不奢侈,可是我却爱不起来它。这个城市二十年前发生的与爱情有关的故事让我存在了,可是这个故事应该是个错误的故事,我的存在是错误的,麦锡的存在是错误的,一个错误的人在错误的城市里,可以彼此依赖吗?
我突然觉得很孤单,我回身环视偌大的房间,漆黑一片,我摸索着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亮亮的光,照得我莫名的慌张,我里里外外的转了几圈,竟然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披上外衣,我匆匆的打开房门,离开。
漫无目的地踱在马路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再缩短,身边不时经过飞速而去的车辆,车里载着的是急着回家的人们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刚刚有了家,却不想呆在里面了。
那么,这算是我的家吗?我想不是,那只是一间房子,我租来的房子,仅此而已,不然,怎么会太阳一落山,我就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了呢?
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神游中,待我回到现实时,我才感觉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外放的音响嚎放着强烈的摇滚,混杂的音乐里,有很好听的男声在波动,时而是低沉的说唱,时而是高亢的欢呼,歌词我完全听不清,但是我很想把它听完,那种呼之欲出的振奋让我一时间忘却了压抑的心情。
深夜的麦锡,我立在酒吧的门外,等待一首歌曲的完结。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后,我突然觉得隐隐的伤痛里带着些许的放松,发泄的畅快,我仰起头看酒吧的名字,暗红色的衬景下,龙飞凤舞的七个字母:
“Finding。”
寻找。
我推开finding的黑框门。
整个世界都在各种乐器的嚎叫声中几欲坍塌,我在角落里坐下,看着几乎要被拉断的贝斯,像是要飞下鼓架,震得要崩成碎片的鼓,还有飘在空气里五颜六色的头发。一个完全陌生而喧哗的世界,我呆呆的坐着,觉得自己也跟着这界喧哗起来。
服务生很礼貌的伏在我耳边问我要些什么,我说酒。
上来的是一杯果汁,我盯着杯子里淡淡的桃红色液体,很像是樱桃的汁液。我抬起头不解的看端盘子的服务生,整齐统一的套装,笔直高挑的身材,暖暖的温柔的,夏延的目光。
我偏起头,嘈杂的脑袋里容不下一点思考的角落,下意识的抬起手,使劲的揉了揉发木的头,我说你上错了,我要的是酒。
夏延在我身边坐下,他说俞乐你等我下,我很快就下班,你把果汁喝了,我去换好衣服,送你回家。
他的声音调得很高,但依旧很温柔,我看着他脸,这张莜麦惦念的脸,我不知道是否是我呆滞的表情让夏延错以为我在听他的话,并且认同了他的话,他带着略满意的微笑起身消失在人群里。
我起身绕到吧台,刚进门时的歌手已经下台坐在调酒师的位置上了,他手里的罐子在空中做着各种美丽的抛物线,我把头垫在手背上,趴在吧台上看他。他把酒倒在亮亮的鸡尾酒杯里,带着妩媚的笑问我:
“小妹妹,要试试吗?”
我以为他会是沙哑的声音,那般声嘶力竭的呐喊后,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杂音,很磁性很好听,我伸出一只手,把酒移到眼前,下巴依旧垫在手背上,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的品读这杯泛着淡蓝色光彩的鸡尾酒好一会儿,我不确定我又溜号了多久,直到我听见夏延在我身后轻轻的呼喊我的名字,我仰起头,把酒整杯的浇进了胃里。
调酒师帅帅的笑了,他偏扬起嘴角,问我:“这样喝,品出味道了吗?”
我摇头:“那就再给我调一杯吧。”
夏延从我身后走到吧台前,他用不好意思的语气说:
“卓展哥,俞乐在等我,这孩子贪酒,别给她调了,喝多了我还得背她。”
被称呼为“卓展哥”的帅气男子轻轻的吹了声口哨,“俞乐?是吧,在等夏延,嗯,不错,”他转过头,视线正对着我, “小丫头,贪酒可不好,你看我女朋友就贪酒,结果拉着我来开酒吧了。”
吧台的另一侧转过来一个丰韵的女子,夸张的浓妆让我看不出她的年龄,我坐起来,看着她飘摇的走到男子身旁,柔软而自然的依在他的身上,同样妩媚的笑着说:
“怎么,陪我开酒吧不好吗?”
然后她把笑脸转给我:“小妹妹,你可别听他胡说,我是看他喜欢调酒和唱歌,才要开酒吧的,很不容易呢,这群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不过你眼光不错,”她夸张的朝夏延挑了挑眉毛,“夏延不错。”
我淡淡的笑了笑,夏延是不错,足够懦弱的男人就同样足够温柔,无形的伤人伤己而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