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下江南二十四
镇境山位于城区北部,海拔120.5米,是宜昌北面的屏障,敌我双方都知道这是战斗要地。敌军猛攻镇镜山,我第18师师部及53团部分官兵虽孤立无援,他们在师长罗广文的率领下,殊死抵抗,坚守镇镜山,打退了日军一次次进攻。战斗异常艰苦,阵地上到处堆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此时,作为中国战区总司令的蒋介石,在重庆焦虑万分。他明知远水难解近渴,还是电令在江西上饶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与湖南长沙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要他们努力向南昌、蒲圻等地“积极进攻,牵制敌人,以解友军之危。”52团溃兵潮水般穿城而过拼命向西逃窜,给守城的54团官兵带来巨大的恐慌。第54团大多是新兵,未经过大的战阵。团长皮宣猷最先被吓傻了,只身潜逃——致使第54团失去指挥,全线崩溃。虽然敌人还未到,但指挥官的失踪,使第54团陷入极度混乱。部分官兵哄抢渡船要渡江,另有少部分没登上渡船的官兵泅渡过江,向长江南岸溃逃。日军乘机炮击第54团,江面上船翻人亡,士兵们的鲜血染红了江水。从城东逃入城区的第52团官兵,越过黄柏河继续向南津关方向溃逃。驻在南津关的陈诚闻知18师52团防线已被迅速突破,士兵如一盘散沙似的穿过宜昌城区向西溃逃,他立即打电话给第18军军长彭善,说“楚珩(彭善字楚珩),18军向来是怎么打仗的,你比谁都清楚。现在你就这样把阵地给我丢了?”彭善接电话时热血沸腾,脸上发烧。他镇定一下后大声回答“辞公(陈诚字辞修),我丢官丢性命,决不丢18军的脸!”放下电话,彭善立即命令199师的595团到前坪背后占领三一0高地,掩护18师侧背。他带着第199师师长宋瑞珂离开指挥所,来到前坪小高地上,观察并进行指挥。敌人的炮弹不断落在小高地上,第18军军医处长王文明一再建议彭善与宋瑞珂退到指挥所去(指挥所有半永久工事),但彭善置若罔闻,仍聚精会神地指挥战斗。
下午4时许,镇境山战事吃紧。彭善出于对罗广文的爱护,命令他到后坪去收容溃退的18师士兵,留下李钦若副师长与赵秀昆参谋长指挥53团守镇境山。罗广文对军长的爱护心知肚明,但他已有成仁的决心。因此,他一再向彭善请求自己要留不来,说李钦若副师长不熟悉宜昌情况,让李下去收容。彭善强调收拢散兵的重要性,最后让罗广文和李钦若一起撤下来收容溃兵,在南津关、三游洞一带组成新的防线。同时,彭善令参谋长赵秀昆和参谋主任汤国城留在镇境山上指挥。53团团长张涤瑕率领官兵坚守镇境山,奋勇杀敌,打退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增援日军赶来,张团长被敌人子弹打中右手腕,血流如注,他简单包扎一下继续战斗。眼看日军攻上阵地,张涤瑕立即率团预备队冲上去拼刺刀,与鬼子展开肉搏。一番恶战,终于将日军赶下山去。
到了傍晚,日军集中炮火向镇境山53团阵地猛轰。炮轰之后,攻山的敌军,竟动用了灭绝人性的毒瓦斯。镇镜山上的师掩蔽部早已被敌人炮火摧毁成一片废墟,守山官兵没有防毒面具,也无法躲避,均感到窒息难耐。18师参谋长赵秀昆怕死,佯装中毒倒地,被救护人员抬下镇境山撤向黄柏河北岸。此时,山上守军与上级联络中断。师参谋主任汤国城本来就胆小,看见日军太疯狂,借此机会,他以联络已中断、要保存实力为由,窜掇张涤瑕率53团也撤下去。趁着夜色,张涤瑕率53团残部撤下镇境山,退向黄柏河对岸。
晚10点左右,罗广文渡过黄柏河来到前坪。彭善命令他将收容起来的溃兵重新组织起来,在南津关、前坪、后坪一带布置防守阵地。下半夜,原三游洞的湖北省主席严重(严立三)、南津关的陈诚指挥部后撤到宜昌县太平溪,第18军军部也从前坪向西撤到三游洞以北的冰厂附近。
6月12日清晨,日军第13师团步兵第116联队和配属的第39师团231联队开始向老城区发动进攻。同时,日海军第1遣华舰队的炮艇也运送士兵在城区奎星楼附近驿码头登陆。上午10时,日军步兵第116联队左翼先头骑兵部队由城东杨岔路突入城区中心地段。趾高气扬的日军骑兵炫耀胜利,得意洋洋。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遭受到第54团邓萍营一支部队的突然打击,一时狼狈不堪。第54团邓萍营这支部队没有受团长皮宣猷潜逃的影响,他们誓死保卫宜昌。官兵们凭借着宜昌中国银行和聚兴诚银行的坚固钢筋水泥,以此作为掩体,机枪、步枪不断地向敌人喷射出怒火,一下子将日军骑兵打得人仰马翻,数十名鬼子当即毙命。日军恼羞成怒,向我邓营守军不断进行反扑。下午,敌人久攻邓营不下,调来燃烧弹向两银行内纵火。除少数受伤官兵在日军进攻前被化装成红卍字会工作人员撤退外,绝大多数官兵在熊熊的烈焰中壮烈殉国。战后,人们把保卫宜昌坚守“两行”的邓营官兵比作保卫上海坚守“四行仓库”的八百壮士。6月12日下午4时左右,日军全面占领宜昌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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