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一屋子的保健品

我回爸妈家，妈一边坐在矮凳上拣菜，一边又和我绘声绘色地说每天去的保健会上的事。我想只要我妈开心，不要为受骗而难过气坏了身体就行。我妈又在说她得了鸡蛋，从冰箱里拿出来给我看，再是面条，面巾纸，油⋯⋯这个叫我拿去，那个分点给我，我笑着点头同意，我妈忙得不亦乐乎。我妈夸自己不会傻乎乎地乱买东西，不像有个老头，人死了，看到他住处堆了一屋子的保健品，而且都是一盒盒放在那没开封过⋯⋯

我张着嘴巴陷入沉想，那个老头是多么孤寂呀？把保健会当作天伦之所，用保健品包围居所当作天伦之乐。他那一盒盒保存完好的补品，不正印证了买来不是为了让自己延年益寿，而是用金钱换取销售小伙、姑娘的微笑和问候吗？

我想到有一次带孩子去中央广场玩，孩子在草地上又跑又跳，我在马路边边晒太阳边听音乐，忽然一阵刺耳地刹车声，吸引了我的目光，只见马路边一辆黑色轿车斜档住一辆电动三轮车，从车里急下来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气势汹汹地扑上老头，我看那老人家站都站不稳，我马上随着人群聚拢在老人身边。原来是那个中年人因老头的三轮车剐蹭了他的轿车，他连叫数声而老头全不理会，所以要如此不依不饶地当着轿车内哭喊着的孩子对老人家恶言恶行。那老人说自己耳背⋯⋯有高血压⋯⋯。我一边希望老人家晕倒，这样就能抬上救护车摆脱这个让人做恶梦的场景；可是又不希望老人晕倒，老人不经摔呀⋯⋯，因老人的子女都不在身边，后来还好老人单位的工会人员出面把事情解决了。

反观自己，我也老到耳背，手抖，开车不稳，可是我肚饿，我生病，总要独自出门那该怎么办？前段时间经常看到小区的小桥上：一辆轮椅上有位斜靠着身、歪着头，腿上盖着毛毯的老妇人，我看她衣着还干净条直，头发是梳理过的，可是照料她的人去哪了？50米的桥面上只有两三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根本没有关照这里的目光，她睁着空洞的目光呆呆地盯着江面一点，她看进去了吗？她感知到了吗？她的儿女会常回来看看她吗？只有无尽的风撩拨她的丝丝白发⋯⋯

我妈的一个高声，把我从伤感中拉了回来，还在中气十足地谈论保健会中的笑料，谈到高兴处我们一家三口笑到了一起，我为能和爸妈住得那么近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