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佳来到了一个新学校。
年级主任把她送进办公室,告诉她:“窗下那张桌子是你的。”然后告诉同办公室的几个老师:“这是新来的思佳老师。”
几个老师抬起头,瞟了思佳一眼,没有一个人说话,又都低下头去。思佳尴尬地笑了笑,径直走到窗前。显然这张桌子很久没人用了,桌斗是朝里的。
思佳想让其他老师帮忙把桌子扭过来,看了看,没有一个老师是友好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几分排斥。思佳知道:这是大家示威了。因为都是同年级同科老师,说是战友,其实是对手。
思佳试了试,还好,桌子是旧桌子,都快散架了,自己用用力,就能拖过来。她用力地把桌子调正方向,桌斗里装满了废纸废笔和老鼠屎,她不慌不忙地清理干净,又把桌子椅子擦洗干净,开辟了自己的空间。
室友不说话,看她都不舍得用正眼,她也不想讨没趣,她就坐在桌前开始自己的工作。
第二天,学校领导来听思佳的课,要求同年级同学科老师参加。
评课时,吴老师轻轻地瞟了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说:“咱关住门说吧,要是上级来听课,这节课就砸了。”
张老师说:“我觉得讲得太多太碎,什么都想让学生学会,学生什么也学不会。”
“反正吧,谁到这个班谁倒霉,太累了。”王老师紧跟着说。
“那板书,先别说结构如何,那字体,够难看的。”
……
这哪里是评课,简直和批斗会差不多。当晚,思佳失眠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教了十几年学,无论是领导还是家长、学生都是认可的,好歹自己也是本乡镇十几连冠教师,怎么来到这所学校,什么也不是了呢?她有些胆怯了。
又上课了,学生开着电扇,她环视了学生一圈,有几个学生看着她坏笑。她说:“大冬天开电扇,不怕感冒?”
“感冒了才好呢,又能休息几天。”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看着她说。其他学生也看着她,当然脸上的表情各异。她不知道怎么办了,只好回应:“如果你们认为生病是享受,那我就奉陪到底了。”
这一节,她尽量躲避着电扇的风口,硬是上完了这节课。她没有感冒,有几个学生感冒了。
有的老师知道了内情,大骂她不通情理,学生小,难道自己也小。有的家长找到学校,指着她的鼻子说:“拿着学生的生命开玩笑,你也配做老师吗?”学校领导知道了,在全校教师大会上点名批评,说她师德败坏。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来到这所学校,无论是同事还是学生,怎么看自己都不顺眼呢?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做老师吗?
她感到煎熬。在办公室,自己那样讨人厌。这不,刚刚考试罢,同事又在拿自己八卦了。“你说,光让学生死记硬背,反复练习得高分,有用吗?”吴老师拿捏着腔调,慢悠悠地说。“有屁用。这样教出了的学生都傻了。”王老师气愤地说。“还是吴老师,素质教育的典范。看培养的李天红,多才多艺。”张老师附和。思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他们了。自己班考试好,就成了应试教育的典范,应该遭到非议吗?想想自己,以前根本没有和这些老师打过交道,自己哪里惹恼他们了。
在教室,学生专门针对自己搞些恶作剧。这不,刚发了试卷,一个学生就说:“老师,你又要考试,改试卷不累吗?”她只好笑笑:“谢谢你的关心,我不累。”学生看着她傻笑一阵,才开始做试卷。还没有几分钟,后边几个学生就在桌底下打起扑克了。她连忙制止,要没收学生的扑克。一个学生站起来,把她推了老远。她当场摔在地板上,引起了学生的哄笑。
她害怕去学校了,害怕同事,害怕学生。她感到煎熬。
想想曾经的自己,在原来的学校,同事亲如一家,互帮互助;领导没有架子,总是乐呵呵地和自己商讨问题;学生见了自己,不怒而威,都乖的像小兔子一样;家长见了,都热情地打招呼。仅仅换了一个学校,自己就混到这步田地,她真的心不甘呀!
她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这后半生怎样度过?
忽然有一天,上级来学校检查,说要推门听课。几个同事在一起嘀咕:说是推门听课,常常也是学校领导授意的,咱找校长去吧!
不知他们和校长说了些什么,上级领导居然进了思佳的班。思佳讲的是《济南的冬天》。也许有上级领导坐镇,那些调皮学生都老老实实的,上课踊跃发言,气氛非常活跃,思佳似乎又找到了在原来学校的感觉,这节课上得特别出色。
下课后,上级领导当着校长的面,好好夸奖了思佳一番,并且推荐思佳在全区上一节公开课。
思佳的自信重新找了回来,她不再胆怯,上课有说有笑,谈笑自如,学生被她的魅力征服了。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也不忍心和她做对了。期末考试,她班的成绩又上了一个台阶。
吴老师说: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想把她整垮,还是让她复活了。看来,是金子总要发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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