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趁活着

作者: 陈阿丽 | 来源:发表于2020-07-24 11:34 被阅读0次

    收到姥爷去世的消息,我正在看脱口秀大赛,现在想想乐的跟傻子一样,爸爸打电话来,语速跟深沉,十点半还没不睡觉头一次,我想着是什么事,难道按错了?

    晴天霹雳一样,我再无姥爷了!

    姥爷今年八十多岁了,家里人好像有些准备了,觉得可以平常心去接受亲人的离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么。

    我哭的是什么?哭我自己太不孝顺,最后一次见他,是十月一的时候,在放假最后一天,他骑着他的电动车来了,想带我去他家待几天的,我说明天就要回沈阳了,我永远记得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失望。我当时心里有些难受,他又小声的说,放假怎么不过去看看他呢,我说家里忙呀。

    多么可笑啊,我就是懒得动,为什么这么懒,你懒你有理吗?过年放假也没过去,疫情闹得严重,哪也没走动。

    就这样我错过了他!

    回家的路上,他的样子和那些回忆充满了脑袋,好像这一路的花花草草都记载着他的脚步。

    路边一片绿油油的稻田,一块接着另一块,像绿色的键盘按键,铺在这大地上。我家的主要是旱地,有一块原来黏土的洼地,因为水量不够,也中上了绿化苗木,现在也变旱田了。

    这一片一片的稻地,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姥爷弯腰种插秧的时候,那是我唯一经历过种稻子,也因为这样我家的大米一直不缺,家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想着我家。

    家里种的菜丰收了、积酸菜了、土鸡蛋攒够一筐了……

    在农村,家家有个带敞篷的电动车,回来的路上,看着它行驶着,从我的视线中进进出出。这方便家家户户的电动车,我开始恨起来,要不是它,我姥爷还能再多活几年,身体硬朗的老头子因为它送了命。

    我打小就喜欢在姥爷家待着,在这可以天天看电视剧,寒假暑假只要有假期就往这跑,距离也不远。

    姥爷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早出晚归,忙完地里的活,山上果园还要饲弄果树,还要去刨药,冬天地冻了没活了,他就去打扑克。所以他家的扑克好像永远不缺,还都是新的,扑克背面有各种背影图,我总用好几副扑克牌穿插着摆来摆去,研究时间长了花样也多了。

    后来年龄大了,舅舅们不让他种地干活了,他还是闲不住,还要去刨药,开着他的电动车去捡一些塑料、铁什么的拿去卖,不愿意靠孩子,省吃俭用的把钱省下来。

    姥爷过的细致,姥姥回忆说自己爱喝山楂水,他总给她买回家来,是个内柔外刚的男人。

    去年妈带他们俩来沈阳看我,先去了趟铁岭看我妹妹,随后转到沈阳来住几天,我带着他们去故宫,拍了照片。

    走在路上,姥爷问我:路上电动车后边带个框是做什么?我告诉他那是在送外卖。姥爷没出过远门,他不识字出门很不方便,以前赶马车的时候,饭店门口会拴个马铃作为标记,来往的车夫们离得老远就看得见。现在的饭店做的站牌花样百出,各种漂亮的设计,他也认不得了。

    认识姥爷三十年,我第一次坐下来跟他聊聊他的以前,在他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也记不得是因为什么,剩下他自己给人家放牛有口饭吃。

    后来东家看他能干能吃苦,一身的体力,把女儿嫁给了他,养育了一女二男,孩子长大了都成家立业了。

    当时给儿子们讨媳妇,欠了不少钱,他不插手孩子们的婚事,他只管挣钱给张罗娶媳妇。没多久债还清了,踏实的过日子,他还是闲不住。

    慢慢长大了,回家的次数少了,去姥爷家的时间也少了,也不知道什么起突然发现他老了,接受他老了,接受他视力下降、耳聋耳背了。23号十点半,当我爸给我来点电话通知我时,我还是接受不了。

    刚刚见了他最后一眼送走了他,农村的规矩,我是外孙女,不用跪、不用烧纸、不用披麻戴孝、不用去送遗体入殓,我能做什么呢?

    逝者已逝,累了一辈子忙了一辈子,可以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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