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是个憨子,村子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按照年龄来说,我应该叫他一声叔。
方大他爸年轻时候也算是村子里的能人了,能磨刀磨剪子,家门口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断过,但因家里穷,一直没有说上媳妇。突然有天,方大他爸就领了个姑娘出门,姑娘长得水灵灵的,似乎脑子不太灵光,也没有举办什么正式的婚礼,就这样方大他爸就有老婆了,这个就是方大他娘。
一年以后,方大出生了,比方大是个憨子更出名的是他出生的时候只有一只耳朵,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都叫他“一只耳”,几十年后,动画片黑猫警长里面的反面男一号也叫一只耳,那个时候七八岁的我们没少追在他屁股后面喊他“一只耳”,刚开始喊的时候他脸红脖子粗,指着我们结结巴巴说:“你-你-你们再-再这样,我-我告你家-大-大人去”。后来随着叫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也恼不过来了,有时还会回过头看着我们笑。
憨憨的方大上学成绩自然是不太好,好在村子里唯一的先生是本家堂叔,他几年下来,也能认得几个字,算术不太好,简单的加减也是不在话下。
一晃方大就到了适婚年龄,看着村子里的同龄人一个个都娶上了媳妇抱上了娃,方大也急了,整天在他爸妈面前吼着说要娶媳妇。但周围村子的人都知道方大是个憨子,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踏破铁屑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一年村子里来了逃荒的一老一小,老头带着自己的女儿,老头说家在北方的山沟沟里,家里穷,老婆病死了,自己身体也不好,就带着唯一的姑娘女孩出来逃荒了,在家估计只有死路一条了,兰花穿的破破烂烂,个子不高,身形苗条,脸色由于常年营养不良,呈现出一种蜡黄色,但也能看得出眉清目秀。村子里的王大娘就想到了方大,给姑娘保了媒。没想到,见了面,兰花姑娘并没有嫌弃方大,愿意嫁给他,唯一的条件就是照顾自己的病爹。这个对方大家来说也不难,方大他爸拍着胸脯保证,有自己家方大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兰花和她爹的。
听我爸说方大和兰花举办婚礼,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帮忙,穿着灰色新中山装的方大看起来也不憨了,穿着红棉袄的兰花更是比兰花还美。
结婚后,方大没有食言,凭借着自己的一身好力气,在村子里给人盖房当土工,也没少挣钱。兰花手巧,和村子里的裁缝学会了做衣裳,没几年,生活倒是过的红红火火,翻修了家里的老屋,家门口盖了大瓦房。兰花三年抱了俩,一儿一女,女儿是老大,儿子是老小。乐的合不拢嘴的方大他爸逢人就说,我们方大有福,娶了个旺夫的媳妇。可怜的兰花爹过了三年就走了,不过看自己家兰花过的好日子,他也倒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有一年秋天,兰花出去给人做衣裳,回来时候,家里没人,兰花开门进去,发现方大和后院隔壁李嫂子正躺在自家炕上。兰花开始大哭大闹:“天啊,死人了啊。,我不活了啊。”方大看见兰花回来,立马跳起来开始穿衣裳,由于慌乱,上衣的扣子都扣错了几个。兰花扑过去要把李嫂子的脸抓花,方大一手提着自己的裤子,一手拉着兰花。李嫂子倒是临危不惧,不慌不忙地开始穿自己的衣服,扣子一个接一个的扣好,还不忘整了下自己的头发,慢悠悠出了门。院子里已经聚了一群看热闹的人,有大娘嫂子去拉坐在地上哭着的兰花,方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红着脸,耷拉着脑袋。
只有李嫂子,在旁边站着看着,突然她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你哭啥哭?我又没拿你们家的什么东西?“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着,方大还是给人当土工,兰花还是接着做裁缝,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不过几天后,兰花让方大把后院的门封死了,对外说是有野猫野狗进来,至于是野猫野狗还是什么别的,村子里的人都没空管了,农忙时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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