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不甜了
写过很多首诗，想不出合适的题目时最先想到的是“无题”。“无题”这两个字是我很多首诗的题目，当时并非没有题目，只是有些东西不能分明的表达，而我又不想仅仅只是叙述一件事实——我想表达的是某种渴望，所以很多时候不如不说，不如“无题”。
一、
在春天，从海棠树下经过。海棠已经开过了，叶子密密绿绿，树下点地梅细细碎碎开的热烈，海棠的枝叶间漏下丝丝缕缕的阳光，风过时光影游移，缠绵如斯。
而后，读一篇短文，看杜拉斯讲一些苍桑荒凉而又风情万种的情话，忽然之间觉得人世间充斥的不过都是这般平凡，像爱而不得，寻而不遇本就平常。安妮宝贝说:“表白是变相的索取。”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沉默不语，如鲠在喉。
可是，有时我从梦境中醒来，纸上竟然是一些整齐的句子:
点地梅开成碎星
珠露离无常更近一步
听见一缕阳光
轻微的絮语
我之于你
爱之于欲
你之于欲
如鲠在喉
世间何处不是流离之地
扬花离枝
爱之离心
嘉木南生
郁郁其荫
杜拉斯说:“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流光于你恰好
多一分则泛
少一分则寡
二、
红尘纵深，最难得的是爱，最遥远的是梦想，最难寻的是理解。所以在俗世里努力活成平凡模样的我们，总会在一些时刻，想脱离现有的生活，隐居避世，觅得清静。
我一直向往一些没有意义的生活，我愿意我的人生就此虚度。我想从此走去，草木葳蕤，千杯酒映千秋月:
若有一时，若有一刻
光阴纵深的时节里
我走进
蒲公英开遍的蔓草里
当我的心和旷野一样荒芜
我就停在一棵树下
筑一间房子
简陋的门前
猫尾草和燕麦连成一片
我在春天，等小鸟
在我的房檐下筑巢
夏天的时候
野草莓长满我的屋角
然后秋天
燕麦的长穗低垂
至于冬天
冬天一直迟来
再然后，是崭新的春天
蒲公英的花在微冷的风里开
我用燕麦酿极烈的酒
酒酿好的时候，野草莓结满红果
我斟满一盏
浅醉里看见云雨飘过阶前
三、
我是想象力极其丰富的人，安静的时候，念头纷繁一如春花，开落无常。我常常因平常生活里的一些寻常风景生出无限的遐想，比如一朵白色的花若着其它色彩会是何种艳丽模样；比如一朵云夜深时会归于何处；比如那一条路绵延向远方时何处是尽头。
这些葳蕤的念头，如一树安静的花朵，风过时暗香遗落，落在一朵路过的云朵里，沾染了一段暖色的回忆。
某一刻，一朵花开落了，结子如诗:
在想象中
反复为一朵苍白的花着色
在灯火的微光里
细细雕琢微冷的香
灯火阑珊，凉风跌落在指尖
写下信笺
收件地址通往一个春天
我愿意在一些销声匿迹的日子里
和陈旧的年岁，相望江湖
和一些甜，相依为伴
我不关心花的颜色
我想要的是
去往云上的一座空城
在传说中，一根琴弦上
驿站古道
延绵向稀疏的荒野
窗外雨凉风起时
煮一盏茶，几粒梅子微酸
一杯融你眉间霜
一杯融你唇上雪
一怀喜欢我只酿做一盏
与一朵苍白的花对饮
在想象中，次第开落
四、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博尔赫斯说:“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说:“我给你心里漫长的冬天、眼睛里所有叶子的新绿、手心里厚厚堆积的暖。我给你一首简单诗句里的长歌。”
现在，我想起你，唱这首歌给你:
扬花在心里铺就彻骨的冬天
所有叶子的新绿
以及所有溪水的明澈
一日一日
堆积成厚厚的暖
如果心迹荒芜
所有的春天都将远去
比如
心上十里浸透花香的春风
比如
一去二三里的亭台
比如
所有柔软陈腐成的甘甜
比如
溺在旧时光里的一场轻梦
万物静寞的时候
一切都将远去
晴天，霏雨，流云，夕霞
一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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