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后的十二秒

二 独白

我——死人头

第三秒，我觉得自己立在这，有一辈子那么长。虽然我也不知道一个人的一辈子到底有多长。在我离开躯体前， 

天色黑的如此快，但物体移动的，好像又如此之慢。嗯？从天地连接处滚来的一团毛茸茸的是什么？越来越近。骆驼草？巴黎怎么会有骆驼草？后面一串串的影子是什么？骆驼队？

越来越近，是了，是了，父亲曾告诉过我的沙漠之国，现在正向我移动来。父亲曾说，那是一片褐黄无边无际，苍茫浩渺的地方，每天的样子都变幻无穷。那里有沧桑灿烂屹立不倒的胡杨林，神秘的地下远古村落。

那里没有战争苛税，没有奢靡专制，同时，也没有水和庄家食物。

据说穿越过那片沙漠就可以到达神秘的东方国度，而只有被神赋予勇气，智慧和力量的人，才可以活着走出去。

我想带着身体去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来不及了，它躺在不远处，已经一动不动。那队骆驼，是来带我走的么？

第五秒，我开始觉得自己在被某种东西填满，慢慢的充盈着。父亲，巴黎的腐烂在加速，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这股味道。冲突和矛盾在逐渐增多，动荡越来越明显了。你说的对，第三阶级的人，在蠢蠢欲动，就要觉醒了。我闻到了，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可是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忍住，没能替你看到雨后天晴的那一天。

那个年轻的医生，好像在跟我说些什么。

我——从事研究的医生

他的眼睛刚刚发光了，他看见了什么？为什么忽然又闪烁了？慢一点慢一点，让我确定你的眼神在变化，眼神在变化，是否意味着你在思考？你在想什么？

噢老天，你一定在思考什么，迦尔纳，能听到我说话么？能眨眨眼么？

忽然间，关于对人死后意识是否存在，和存在多久这件事，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什么意义了。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我有种不确定，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是否，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