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喜暖,不喜寒,只因我体内有寒气,爹爹为我寻遍天下名医,却不见的有何好转,最后遇到了他,虽然病没好,但却让我陷入了更深的病症。
那年冬,暮雪纷纷,我抱着暖炉躲了大半个冬季却还是不甚受凉,浑身冰冷,虚弱不已,而他就是这个时候闯入了我的世界。
“小姐小姐,老爷为你寻来了新的大夫。”洛儿从门外跑了进来,欢喜地将冻的通红的手吹了吹,面容之上是掩不住的欢喜。
闻她言,我放下手中的笔,盯着即将绘成的竹子,忍不住叹气:“何必呢,我本就命不久矣,又何必误了他人年华,你应知道,治不好我,那人便只有死。”
洛儿看着我,久久不言,而后轻语:“小姐,你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
抬头,凝望着外面的雪景和即将走来的爹爹,勾唇一笑:“洛儿,你错了,我是在为我着想,我不想在死后落下一世骂名,懂?”
听到我的话,洛儿诧异的睁大了眸子,良久,微微福了福身,转身,向门外走去:“小姐,我懂了。”
不出所料,爹爹听到洛儿所言,压抑着声音,低声说了句:“胡闹,岂能由她做主。”
鸦睫微颤,掩下了眸中情绪,徒留周遭伤悲,转身,走了出去,一袭素衣,胜过万千雪景,夺得他人注目。
“凌儿,快回屋去!”爹爹看我没带披风和暖炉走了出来,快不上前,把他的披风撑开,为我挡住了门外的风雪,将我扶了回去。
“凌儿,你呆在屋内冷不冷?”爹爹见我下意识的寻找暖炉,不经担忧,我微微笑了笑,而后低眸,素净的手指抚过旁边的琴弦,低语:“女儿不冷,女儿的房间,爹爹在四周都通了暖道,冬天胜似春天,又怎么会冷?”
“那就好,那就好,凌儿,那……”爹爹欲言又止,踌躇的看了我眼,坐在一旁。
“爹爹,你的好意,女儿心领了,但是……女儿的病,女儿心里清楚,爹爹不必费尽心思了,这病,您也为女儿寻尽了天下名医,早都到了穷途末路,能活一天是一天了。”看着他如此,我倒也猜出了七八分,心下虽然觉得有暖意,但依旧谢绝了父亲的提议。
“凌儿,这个人必须留下,他内力不错,无论是保护你还是为你驱寒,都很不错的。”言罢,爹爹起身,看了眼我画的画,仿佛苍老了十几岁,我才蓦然想起,竹子是娘亲所喜爱的植物,而在过几天,便是娘亲的忌日了,思及此,我不经抱歉的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待爹爹回神,用他那宽厚的掌心揉了揉我的发梢,叹了口气,而后离开。
我知道,他那是在想念我娘,又在为我这因无妄之灾而得来的病感到叹息,因此,我一直怕直面他,不论因为什么原因。
等他走后,我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看了眼即将完工的竹子,而后将它撕成两半,布料的撕拉声将我唤回神,看着我的“杰作”,我不经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小姐,你本就体寒,不可在地上多坐。”那个男子走上前来,伸出手,凤眼里点点笑意,好似冬雪初融。
我垂下眸子,摇了摇头,低声道:“无碍。”见他收回了手,我仰头望着他,轻叹道:“我这病,早已是无药可医,你若留下,死路一条,若你不愿,我再去替你求情。”
那人蹲了下来,与我平视,揉了揉我的发梢,言:“小姐多虑了,我是自愿的。”
闻人言,终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何必呢。”缓慢起身,看着人,而后走到窗边,望着越来越大的雪和地上即将没「mò」去的脚印,喃喃低语:“你何必把命留在这呢………不值得啊。”
“小姐,我心甘情愿。”
我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有名字吗?”
他垂下了眸子,摇了摇头:“还未,请小姐赐名。”
“这雪景啊,甚是好看,白茫茫的一片,你就随我姓上官吧,名白,叫上官白,你可愿意?”
他颤了颤身,抬眸盯着我看了许久,而后低头:“多谢小姐。”
我苦笑一番,低语:“你不该谢我的……”
因为,我深知流言蜚语的可怕,却依旧将你拖了进来,爹爹许久之前就对我说过:“凌儿,你身边丫鬟,你可以赐名,但不可以赐上官二字,除非遇到喜欢之人。”
而如今,为了与爹爹对抗,为了争取可以在娘亲忌日那天出去,我毅然将上官二字赠与你,闭了闭眸,将一切情绪掩下,轻声唤道:“洛儿,带他去房间吧,我乏了。”
见两人走了下去,我在心底默默说了句:“对不起。”
上官白这个名字,很快就被他人皆知,流言蜚语一时四起,整个上官府内,都知道了,我倾心于他。
揉了揉太阳穴,勾唇笑了笑,眼底却无笑意,淡漠的瞥了眼来人,还未问何事,便听他说:“小姐,要不换个名字吧。”
我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冰冷的食指,将他的下颚抬起,语气冰冷:“我上官凌赐名,从不改,除非死。”
“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发梢,轻言道:“小丫头,你认出我了,对吧。”
被他逼问得哑口无言,我只能收回手,转过身,良久,开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也回不去了。”
见他垂下眸子,勾唇轻笑:“是啊……反正也回不去了。”而后转身,走了出去,在他替我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跌坐于地上,任泪水滑落,将自己抱住,喃喃低语:“乔亦白,我害怕……”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他在门外,并未离去,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不听重复:“乔亦白,我害怕……我想离开,乔亦白……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好……不好?
翌日,我早早起身,换上一袭白色齐腰襦裙,袖间缀有一“凌”字,三千青丝用木簪挽了起来,未施粉黛,却也自有一番风韵。
同爹爹说明情况,而后同上官白去了娘亲的墓地。
一路上,马车颠簸,我强忍着心底的难过与不适,最终,还是选择了徒步。
我带着上官白,不,应该是乔亦白,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亦或是,我所……喜欢的人,去了另一个地方。
到了后,我直直的看着他,似是想把他印在心底,而后垂眸,伸手推开他,低语:“乔亦白,你走吧。”
“丫头……”
“乔亦白,我不喜欢你。”
“乔亦白,你没利用价值了,我不需要你了。”
“乔亦白,你现在太弱了,保护不了我,所以……请你离开,别成为我的累赘。”
或许是,曾经的朝夕相处,让他知道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姑娘,他知道我的志向,他也知道,凭他现在的一无所有,只会让他离我越来越远,所以……他选择了转身离开。
同样的,我也清楚他,所以,我并不担心他会原路返回,何况,他大抵也不喜欢我。
看着他毫无留恋,我低声轻笑,直到他的身影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我口中溢出鲜血,跌落于地上,洛儿扶住我,泪水落在我的手上,我试图伸手为她擦去,却无力垂下……与那人的第一次相遇,再次浮现了出来:
“你好,我叫上官凌。”
“嗯,乔亦白。”
乔亦白,我……喜欢你,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了。
乔亦白,谢谢你,来过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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