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雨一定是分隔两头永远无法见面的人,思念的眼泪。这世间有着太多的思念,所以全部化成了雨水。一定是这样。
我家扫墓不是在清明,而是在冬至。今年墓里多了个妈妈。
在今年的3月回了趟老家,然后又去找了算命师傅,是的,我知道我很愚昧,可是只有在愚昧里,才能化解点思念。
在问魂的过程中,妈妈说她虽然走了,但当时有用手拍了拍我肩膀,问我有没有感觉到。
有啊。妈妈走的时候,我在烧纸,回浙江之后,左边肩膀像被打过一样,无法抬起来。
我以为是一直低头烧纸,肩周炎严重了。大概过了两周左右,自己神奇地恢复了。
原来,那是妈妈走后不放心的爱。
妈妈说“她化了一只黑色小蝶来浙江看过我。”
有啊,当时一只从没见过的小蝶飞到厨房了,我给姐姐打电话“一定是妈妈来看我的,这种小动物我从没见过。”
然后我拿了纸巾,小心地把小蝶放进纸巾里。她乖乖地呆了一天,飞走了。
原来真的是妈妈。
妈妈说“她一直等啊,留了最后一口气见我。”
是的,我回到家,妈妈剩最后一丝气等我。我帮她慢慢地合上了嘴。
妈妈都知道的。这世间,唯有父母的爱,是永远无法断的。
从老家去厦门坐高铁需要打车。上次一上车,司机看了看我,问“你是不是坐过我的车?”
“可能吧,有点忘记了。”
“你是去年10月17日那天从厦门回来坐我的车的,当时你一路哭回来,让我开得飞快。”
是的,那天,为了能见妈妈最后一面,从浙江哭到福建。那一刻,我无比恨自己远嫁。
一个朋友和我说“看到你那天为了见妈妈最后一面,在拼命赶路的样子,这辈子我绝对不能接受远嫁。”那段时间她和异地男朋友刚好在分分合合藕断丝连的过程中,那刻,她果断决绝地分了。
毕淑敏曾经在《孝心无价》里写道:“我相信每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
虽然我们常说来日方长,但来日并不方长啊。时间是很残酷的,生命很脆弱,生活很多意外。妈妈就是意外走的,我们原以为她再活个一二十年是没问题的。
在《朗读者》里,有一期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斯琴高娃,她读的是贾平凹的《写给母亲》。她饱含泪水深情地朗诵,台下的观众也跟着落泪。那一刻,触动很多人的心弦。
“现实告诉我,妈是死了,我在地上,她在地下,阴阳两隔,母子再也难以相见,顿时热泪肆流,长声哭泣啊。”
能有“爸爸妈妈”叫的孩子,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妈妈生前节俭到极致。
比如牙签,她能折两段,使用两次。我们反复劝说,这个很便宜的,不需要这样用。她仍顽固地坚持自己的使用方法。
拖鞋断了,她拿来大针缝。每次叫住我“你眼神好,你来穿针。”于是,家里的拖鞋经常有她缝补的痕迹。我不敢用力穿,怕她又要拿针线缝。
电风扇坏了,她把扇叶拆下来,两头装个绳子,就变成了一个结实的菜篮子,于是,那个菜篮子跟随着她到菜园里去,装着春夏秋冬回来。
她自己制作洗洁精,不知道用什么树叶,她自己添加了一番,还别说,清洁的效果不比超市里的洗洁精差。关键是卫生,这款废物利用深得我爱。
也许在她们那一代里,什么东西缝缝补补都可以再用的,包括感情,也能回归,而不是简单换掉。
我们给她的钱她舍不得花。
于是,每次回家,她总是悄悄地把我叫一旁,让我帮她去银行存钱。我埋怨她“现在不比小时候,条件好了,不要这么节俭,钱拿去花就是了,不要存钱。”
“如果以后我生病了,这钱可以治病,或者我走了,办丧事也要用钱,不就给你们减轻负担嘛!”
你看你看,这就是我妈妈,一生都为孩子考虑,生怕给大家拖累。
她不知道的是,有时候能被拖累,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有时我们会觉得父母的唠叨很啰嗦,有时会不耐烦。但《论语》中有这样一段话: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所以,趁着父母在的日子,多回家看看父母,不要嫌弃他们的唠叨,他们那一代都是把对孩子的爱,都藏到唠叨里了。
微博上看到一句话:你来自父母,父母来自祖父母,祖祖辈辈,总会有根,总归有源,开枝散叶。枝再繁,叶再茂,扎向大地的根,只有一处。这就是融入血脉中的眷念,是我们的来处。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姐姐安慰说:“妈妈只是太想念她自己的爸爸妈妈,所以她去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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