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我们在寝室里谈天，张瓦子开门进来。她低着头接电话，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睛有些红，显然是哭过了。我不敢问她。真真手上玩着游戏，没有抬头，问她：“今天怎么样呀？”
张瓦子随便嗯了一声，就跑到阳台那去打电话了。真真抬头看了一眼，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看张瓦子进来时的神情，她今天晚上一定过得很不好。我跑过去，听到她用哭腔再跟她男朋友讲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对手机说：“我先去提水，等下再跟你说。”
她用纸巾擤了鼻涕，提着两个水壶要出门。我抢过一个水壶，“我陪你一起嘛。”
路上，她讲自己今天晚辅的时候受到几个小女孩的污蔑，说着说着，她就带上了哭腔，眼泪溢出眼眶，声音哽咽。我拍拍她后背，安抚她的情绪。“乖乖，不哭了。不想去就不去吧，我们没必要受别人的气。”
回到寝室，真真问她怎么了，她哽咽了一下。
“有几个六年级的小女娃娃特别牙尖。她们几个人进教室的时候在闹，坐到座位上了还在闹，我就喊她们安静点，她们也不听，有个女娃娃还在那里用棉签擦耳朵。我就让她们做作业，写好之后我对了答案，喊她们把错题改了，她们没说自己不会，也没喊我教，后面她们又开始闹，我就喊她们被英语单词，背不出来，她们就说她们抄英语，问我抄几遍，我说那抄十遍嘛。结果，一写完，她们就带自己的家长去找曾老师投诉我，说我不教她们还罚她们抄写。那个时候我还在辅导其他同学，他们就一直在那边闹。”说着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眉头皱在一起，鼻头红红的。
我把手放在她背上，有时拍有时抚，轻声说：“没事的，不哭。”我知道张瓦子是很少在人面前哭的，如果她哭了，那一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分明是她们在那颠倒黑白，非得把罪名安在我头上。明明没有做过，我为什么要担罪责。我就是觉得我没有做过还要被别人说，我，我真的……”真真抽了张餐巾纸给张瓦子擤鼻涕。“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真真面露愁容，手机上的游戏早已被她放弃。
“这些女娃娃真的是，怎么可以撒谎污蔑别人呢。”赵小胖摇摇头，感慨不已。我往她那里瞥了一眼，她就不敢再发表她的长篇大论了。看看还在流眼泪的张瓦子，我转过目光，眼神和真真的接触上，我们的眼睛里都写着“我该怎么办”。
真真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到张瓦子身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不要放在心上，有些小孩就是这个样子的，他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撒一些慌。”
我接着真真的话头继续说：“是的，小孩子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在说问题的时候，他们很有可能只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有的时候还要撒谎、添油加醋，虽然不是他们性格方面的原因，但是也很讨人厌。”
张瓦子擦干眼泪，对我们说：“我不想去做了，天天累死累活，还要看别人家的脸色，被别个冤枉。我们领导天天都说我们这也没做好那也没做好，说是因为我们工作没准备好，所以才拖到那么迟，说我们拖太久了，天天拿扣工资威胁我们。哪里是我们拖了，有些小娃娃写作业就是很慢啊。就一直在那说我们工资哪哪都不好，要扣工资，扣工资……”张瓦子把她湿润的眼珠子往上一翻。
“他这个人为人处世真的有问题，有时候在车上聊天，我都懒得搭理他，其他几个女同学也不怎么喜欢他。总感觉他，就是在压榨我们，要我们帮十几个娃娃辅导三门功课，又要我们快速不出错，还不让我没用手机。我现在每天晚上脑壳都很疼。”
我安慰她，说：“那你不想去就不去嘛。”
“反正我是不得去了。但是我的保证金和工资怎么办？”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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