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大四,一月份到二月份的整整三十多天里,我每天都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八点回家,来往于家和医院之间。妈妈被确诊得了一种免疫系统疾病,必须终身服药。而我唯一能庆幸的,是那段时间刚好学校没有课才得以留在身边照顾她。
那段时间是冬天,天气和心情一样寒凉。我每天面无表情地穿梭在医院的各个科室,从找不到路到闭着眼睛也能走回病房。
三月,我答辩完就匆匆赶回家。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身后的城市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云层,竟然忍不住湿了眼眶。这座我生活了四年的海滨城市,它还是那么美,大海依然和四年前我初次看到时那样蓝而透彻。在这里的生活情景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才发现时间就是最善于在不知不觉间制造出不舍。而最令我难过的,可能是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最后一次看这座城市。
出院后妈妈的身体状况依然不太好,我们全家人都很担心。只不过妈妈很坚强,也很乐观。她本就是不会轻易落泪的女子,大病一场后哭过几次,但每次都只是因为觉得这病来得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擦干眼泪不忘反过来安慰我们,说不必把她当成病人看待,她自己也会尽量不这样想。
六月毕业典礼,我没有回学校,留在学校的东西,都嘱托舍友帮忙卖掉了,毕业证和照片也是舍友快递给我的。这期间妈妈的病情一直不稳定,有时候去检查,拿着各种化验单,看到上面七上八下的指标,心里就忍不住难受又无奈。
所以我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忙着考研、出国、找工作……而是回到了家乡小县城,帮着不愿意放弃继续工作的妈妈照看她店里的生意。其实我的内心是无比纠结和不安的,看到其他同学慢慢都走上了自己的道路,要么继续读书,要么开始工作,我总会怀疑自己的选择。
但是我一想到,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育成人,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难道我不应该担负起责任,做好一个女儿应该做的吗?
不仅妈妈需要我,爸爸也一样。其实,在年初妈妈住院期间之所以是我每天去陪着妈妈,就是因为爸爸的脚因为脉管炎溃烂的伤口,尝试了各种方法,也去了很多医院,都没有起色。
所以我只能做好我能做的,虽然这种为他们的牺牲和付出有时候真的让我的内心很无力很不甘。是不是子女永远没办法像父母那样去无私的给予,那是不是我真的要这样留在他们身边过一生呢?
这期间,我内心的挣扎一直没有停止过。从小我就很努力,一路认真学习,我相信努力的力量,一直到了自己大学毕业。
上学的时候,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获得优秀的成绩;实习的时候,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就能取得同事和上司的信任。而现在,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努力,我甚至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去努力?
一直到了去年年底,妈妈的身体开始有了好转,连续去检查的结果都是比较稳定的。只是爸爸住了几次院,还做了手术,伤口依然没有明显改善。
所以2016年最后那天,我写下的日记题目叫做“致我混乱的这一年”。都说毕业生难免经历迷茫,可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迷茫而是彻底迷路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哪里,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还有过去,那些我所有的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
今年一月份,我接到一通某政府单位让我去面试的通知。他们从人事局查到我的毕业生档案,应聘的岗位是文员,做一些类似文秘办公辅助的工作。后来面试通过了,爸爸妈妈说尊重我的选择。
我知道那里工作内容简单,工资很低,但是我还是选择去了。因为心底想要独立的想法和声音一直没有停歇过,哪怕那份微薄的薪水只能租一间小屋子,只能勉强养活我自己。
二月份,我在一个阿姨的介绍下认识了L, 和他在一起两个月之后,我选择了和他分手。
首先,我觉得他对我是不够坦诚的。他知道我的家、工作单位、住处在哪里,他见过我的父母,朋友。可以说对我的情况都了解了,然而我到分手那天都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对于父母、家庭他总是遮遮掩掩着什么,只是说从小父亲就常年在外,几乎不太回家。
其次,我感觉不到我在他心里的位置。我真心实意对待他,他就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看不到自己的付出被珍视,更别说回报了。
其他还有一些原因,让我觉得自己很累,失望慢慢累积。我提出了分手。他亦没有挽留。
也许一开始,就是因为我太不理智吧,觉得爱上了就什么都不顾地去爱了。我天真的以为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我以为他的冷清是天性,在一起那段时间,微信上每次聊天几乎都是我开的头。其实,就是不在乎和不够爱,我又何必说服自己还爱着呢?
爸爸妈妈还曾经担心过他会不会介意我们家的情况,特意请他吃过饭,跟他说明了他们身体情况都不太好的现实。
也是那次吃过饭,妈妈开始不太看好他。说是要寻找自己喜欢的事情,三年都没有固定的工作,不知道这寻找能持续几个三年呢?
分手一个月了,我发现,时间真的是唯一能缓解这种感情痛苦的良药。就好像某种无缘由的头痛,只能默默独自承受。
但我不后悔,不后悔爱过,也不后悔不能再爱了。至少我的勇气和真心,没有一丝杂质。
周末回家,爸爸的情况不太好,最近在用的药还是再次让我们失望。可能还是要继续寻医问药。
吃饭的时候,妈妈因为这件事情和爸爸争吵,说他从来不认真对待自己的事情。生病之后,妈妈的脾气的确变差了很多,关于爸爸一直不好的伤口,可能也把他们彼此的耐心磨砺的有些难以自我掌控了。
我不喜欢这种沉重尴尬又怪异的氛围,吃完饭洗好碗,趁着拿快递出了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午依然炽热的阳光洒在我脸上,我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压抑,但是却不想哭。
终于明白有些人和有些事,不是通过所谓的努力就可以简单改变的。
其实我很害怕成为前男友那样的人,每天多读几本书多看几部电影多交几个朋友,表面上活得滴水不漏,成熟事故的模样,实际上根本就是虚度光阴,还安慰自己已经在努力了,为自己的习惯性混日子找各种借口。
所以我离开他,我不想自己也像这样生活,我特别害怕自己也像他一样,编织美丽的谎话,欺骗自己,欺骗生活。生活需要实质性的保障,就必须创造价值,就必须有掌握在手里实实在在的东西。
毕业后就直接回家,现在一年了,我感觉自己似乎没有太大的长进,某些方面可以说反而在退步。有时候早上醒过来,我会一下子就无比清醒,我惶恐不安,一天又要开始了,父母的身体状况并非是我来做什么努力就可以改变的,我的工作也没有太多有价值的收获。生活这样的安排到底用意何在?
想来心情无比复杂,有懊恼,失落,埋怨,但也有一丝丝的庆幸,庆幸我居然愿意为了这样本就无可奈何的事情去努力和付出。
为什么?为了爱和我爱的人呐。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单纯。我不容许自己为了任何一个决定后悔和抱怨。
虽然生活它的的确确告诉我有时候努力根本没有用,但是生活,依然要继续,我们每个人都要向前走,谁能告诉我,不努力还能怎样?
每当我觉得不甘心和不快乐的时候,我尽量这样去想:每个人的人生可能都有序列,我们每个人都会有此生必须要去做和经历的各种事情,只不过这些事情出现的顺序都会不一样。而它既然出现了,就得去面对,硬着头皮也好,准备就绪也罢。
所有要走的路啊,都是必经之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