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我家许多年养猫的切身感受,猫总是不能长久的。往往不是跑丟了,就是糊里糊涂,进食了药死的动物而丧掉性命。
那年,好像八九岁左右的年纪,面对老房子内,肆无忌惮的鼠祸,馍饭放在哪儿都会被掏空子,惹人厌的老鼠祸害。父亲和母亲商量过,到亲戚处抱回一只满月的小猫,小猫浑身布满黄色的杂毛,又正逢冬季,总会窝在炕头暖和的地方,不是闭上眼眸养神,就是喵喵叫着要吃的,看着它亮闪闪的眼睛,不由打心底上喜欢起小猫。我仔细的嚼碎馍,开始好生的喂养它。上学放学,猫就成了我最牵挂的伙伴。
有时,自己逮到的麻雀,也成了小猫的美食。天天儿盼着它长大,可这只小猫,好像天生的娇弱。尽管想尽法子的饲养,它的身架却越长越长,一副皮包骨头的样子,离自己期望的——生龙活虎的猫咪,显然是距离遥邈。
看着这黄色杂毛,没有光泽的家伙,心里总有种难过和不安。
就在一天下午放学的时侯,屋旮旯间发出呜呜呜的低唁声,赶过去一瞧,哇——猫咪津津有味的咬嚼着,一只鞋底般大小的老鼠,发觉有脚步响,它的喉咙处唿唿的响起闷音,瞪着严厉的双眼,冲我发起了猫的威风,怕抢走它的战利品似的。我知趣的,轻手轻脚的退出了主屋。
没多会,猫从阴暗处悠然的走出,肚子胀得鼓鼓的,好像吃饱了闲暇观光的样子。它舔自己带白毛的爪子,和身上的毛衣。梳理了一气,摇头摆尾的粘腻着我,不是蹭我的裤脚,就是舔我的手背和手心。
不长的时日里,猫咪渐渐的肥壮了起来,杂毛褪尽,黄色的体毛因油亮而光滑。猫会躺在暖和的地方晒太阳,不是打滚儿,就是仰面朝天,或后爪蹬前爪,前爪挨后爪。也会用舌头舔舔肚皮上,后腿上的皮毛,一会又前爪伏地,支撑着头部,双眼机敏的瞅着麻雀偷食,有时冷不防来个偷袭,没逮住雀儿,反而呼啦啦吓飞走一群。
土房子生老鼠,生跳蚤。 老鼠泛滥的年代,走村串巷卖老鼠药卖虼蚤药的小商贩,和下老鼠药下虼蚤药的平凡人家一样忙碌和热闹。老鼠药能药死成群的老鼠,药死的老鼠,又会药死吃了它们的猫咪。
邻居家能存活下来的猫咪,愈来愈稀少。即便自家不下鼠药,别的下了鼠药人家的,吃药多的蹦哒两下当场死去。吃药少的老鼠吃得烧心,大白天的爬房越脊,胡跑乱撞。
父母去外村串亲戚的那天午间,放学的我,没等到自家猫咪的迎接。只要稍门一打开,它准会跑来蹭我的裤脚,我也一定会攥紧它的两只前腿,让它在空间蹬起后腿,然后无邪的眼眸对着我,我也会把它的身体支得比我的脑门还要高些。那会,它由于身体的架空,会产生某些不确定性的恐惧,我一定会因乏力,坚持不了几分钟,就把它从我的双手的抓力下解脱出来,它会粘着我,让我走不好路。
天气不错,猫咪没晒太阳,这会就躺在榆树的树荫里,喉咙处咕噜咕噜响着,欲吐未吐的梗动,身架由于失了活动的弹性,软软的瘫在院落的褐土上,像一片夹在书籍扉页间,即将失去最后一滴水份的枫叶,了无生气。
它一定吃了药过的老鼠,为了证明我的判断,在院落边角的地方,真发现那吃剩了的半截老鼠。心下一咯噔,跟着刀绞一般。我不会失去我的猫咪!我要把它从死神的魔爪下拯救出来。人们不是说盐开水也能败毒么?说干就干,当我好不容易掰开猫咪的嘴巴,把盐水慢慢灌进它的口腔,可又几乎全从它的唇角滑溜了出来。它的身体越来越柔软,也好像增加了长度。一会完全失了声息,一会又突然的,从喉咙间发出老猫走窝时,那般难听的咕噜,白毛的前爪,无目的的向上来回的抖颤,除了沉重的喘气,肚子的梗动,它的下肢,已完全瘫痪,向身外直蹬出去。
抹着四外流窜的眼泪,无动于衷,把它放进晴好的暖阳里,已找不见它发光的瞳仁,只余发蓝的,似天一样的眼白,黑紫卷起的舌头,突在下唇外。
父母回家时,由于流泪过多的缘故,自己的大眼睛,也成了一条细缝儿。
我给猫咪包上一条母亲机制的棉手帕,埋在院落的桐树旁。桐树开花的时节,那些吹起紫色喇叭的花儿,是不是猫咪,发亮的眼眸幻化而成的?
后来,父母再没豢养过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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