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是条鲤鱼,修行500年跳了龙门变成龙了。而我原来只是条泥鳅,先修炼1000年变成了鲤鱼,然后再修炼500年才跳过了龙门。倘若我俩一起失败,你还是条鲤鱼,而我可就变成泥鳅!
————杜月笙
也许是因为看书太少,或者是知识获取的匮乏,对于这部毁誉参半的书,却真真确确的感受到它是迄今为止看过最好的一本书,以至于读完两天仍然被书中所散发的那种“腐朽”、“肮脏”的气味恶心着,食不下咽。
这本书之所以遭到如此大的非议,一度成为禁书,是里面有很多别人避之不及的“隐晦”情节,各人争执的“性描写”,却被贾平凹坦然地写出来,现在很多出版的都是删减版本的,有幸在微信读书众多书友的帮助下读完了完完整整的版本,及其震撼。
我想着看完后压抑几天的心情总归要表达出来的啊,但苦于不知道如何表达,纵使脑海中万般思绪却找不到出口,就这样一直搁置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索性乱写一通。
01.关于作品背景
首先时代背景:
20世纪80年代末,特别是90年代初期,是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全面转型的特殊时期,商业原则的出台和人文基础的薄弱,使得当时整个社会价值体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倾斜甚至是断裂。
在创作后记中贾平凹这样写道:“这些年里,灾难接踵而至,先是我患乙肝不愈,度过了变相牢狱的一年多医院生活,……再是母亲染病动手术;再是父亲得癌症又亡故……再是一场官司没完没了地纠缠我;再是为了他人而卷入单位的是是非非中受尽屈辱,直至又陷入到另一种更可怕的困境里,流言飞语铺天盖地而来……几十年奋斗营造的一切稀里哗啦都打碎了,只剩下了肉体上精神上都有病毒的我和我的三个字的姓名,而名字又常常被别人叫着写着骂着。”
所有伟大的作品,无一不从沉重的苦难而来,供别人读了哭着乐着忘却了,只留作者消受苦难。
02.关于作者转型
这本书,让作者有了一个很大的转型,他写道:
依我在四十岁的觉悟,如果文章是千古的事——文章并不是谁要怎么写就可以怎么写的——它是一段故事,属天地早有了的,只是有没有夙命可得到。姑且不以国外的事作例子,中国的《 西厢记 》《 红楼梦 》,读它的时候,哪里会觉它是作家的杜撰呢?恍惚如所经历,如在梦境。好的文章,囫囵囵是一脉山,山不需要雕琢,也不需要机巧地在这儿让长一株白桦,那儿又该栽一棵兰草的。
这种觉悟使我陷于了尴尬,我看不起了我以前的作品,也失却了对世上很多作品的敬畏,虽然清清楚楚这样的文章究竟还是人用笔写出来的,但为什么天下有了这样的文章而我却不能呢?!
03.关于那些人和事
看贾平凹《废都》下的那个年代的人、事。《废都》以一种别致的手法标注了一个形象化的时代。
文章开头很精彩。“一千九百八十年间,西京城里出了桩异事”小说开始了,一桩子奇异的事,四个太阳,“猛地惊醒身处的现实,同时被寂静所恐惧,哇哇惊叫,各处便疯倒了许多。”一不知名不知来历的老人说了一段十类人的瑶儿:公仆、作官、搞承、租赁、大盖帽、手术刀、演员、搞宣传、教员、主人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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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如今世上狼虫虎豹少,是狼虫虎豹都化变了人而上世,所以丑恶之人多了。”这世道能好吗?“……阔了当官的,发了摆摊的,穷了靠边的……”是一个时代。
《废都》讲的是在西京以作家庄之蝶为首的四大文化名人的颓废故事,并花了大量笔墨描写作家庄之蝶与几个女人的情感纠缠,写出了对社会的讽刺和命运的悲剧色彩。单单从这里就能看出时代中金钱、权利、女人的重要性。
“平生只有两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庄之蝶,文中最大男主,这名字会让人一下就联想到庄公的“梦蝶”,庄周晓梦迷蝴蝶,令人深思。初看会觉得为什么那么多女人都会爱上庄之蝶,愿意嫁给他,甚至做情人,与他有些许的瓜葛都会沾沾自喜,而他长相却是并没有那么高大帅气以及威猛,读到后来发现大概是喜欢他的才气,情趣,或者贪图他的名气。而与他发生关系的女子都是美丽的,在小地方却不甘平庸、敢于与生活作斗争的,但她们小看了一点就是以为庄之蝶就是所有的天,其实也不过是仅仅从双层井的井底向上爬了一层而已。
文章的优秀也同样在于描写的各类人物。西安四大文化名人,龚靖元,阮知非,汪希眠,庄之蝶。这四个人是西安城文艺圈儿里最顶尖儿的人物了,名人光环笼罩,受人敬仰,但私下里干的却都是蝇营狗苟的事儿。这四个人最后都废了,龚靖元被吸毒败家儿子刺激吞金自杀;阮知非被绑匪打瞎双眼后安上了狗眼;汪希眠造假被捕身陷囹圄;而本书的主人公——“潇洒倜傥”的作家庄之蝶,妻离友散,远走他乡而不得。
在对女人的描写中,写到了粗俗的庄之蝶妻子,抛夫弃子的可人儿唐宛儿,伶俐却命苦的小保姆柳月,眉清目秀的小尼姑慧明,为救妹妹却毁了自己的阿灿,痴迷练功耍嘴皮的孟云房,能通晓人心思的老奶牛……
按照一般文化名人应该有的生活状态无非是家有贤妻良母,妻子温文尔雅,大气高贵,其实庄之蝶的妻子在很多方面已经做得很好了,只不过没有庄之蝶内心想得到的那份才情浪漫,内心的躁动不安也会无来由的各种翻滚。我没有结婚,不是很懂婚姻生活经,但始终认为精神上的高度契合却是尤为重要的一点,像她懂我,却并不是完全懂我这种刚刚好。或许他的妻子已经无法与他达到任何方面的共鸣,这才有了唐宛儿。
说到唐宛儿,一阵说不出的悲悯的情绪又出来了,庄之蝶恨不得长到唐宛儿的身体当中,以至于让人分不清他到底爱不爱唐宛儿,还是只是想释放自己内心的压抑,犹如精神解放,精神被阉割后的释放。有了这样的先河,使得庄之蝶一而再三的无底线的释放自己,对对他稍有暗示的那些女子们。而对于唐宛儿来说,最后还是一样被打回了原型,丈夫找到她剥了衣服打的体无完肤,性虐待她,庄之蝶却没能奈何。
所谓“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庄之蝶在人前人后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恃才傲物,在暴露本来面目之前一直是别人心里的好好先生。但是却屡次作出与本人及其违和、令人诟病的勾当,这一点是很让人看不起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同时也能感受到他内心其实也是惶恐的,或者可以说是有种歇斯底里,破罐子破摔。他没有及时止损。
04.关于各类感悟
《废都》是某种程度上继承了《金瓶梅》与《红楼梦》之神韵,打造出了一部极为出色的“世情小说”。正如鲁迅先生言:这种小说,大概都叙述些风流放纵的事情,间或悲欢离合之中,写炎凉的世态。
恰是如此,独一“废”字,掩埋出一副颓废荒夷炎凉纵欲靡废的丑陋世态。
贾平凹也算是《红楼》解人,他在《废都》中的艺术雄心就是达到那种《红楼梦》式的境界:无限地实,也无限地虚,越实越虚,愈虚愈实。
整本读过后是无力,扭曲 ,空虚的感觉,说到底和我们内心的写照也别无二样,我们追求这繁华世界的名和利,当千辛万苦用各类扭曲的方式雕刻着自己,让别人侧目关注欣赏喜欢,在引发更多的侧目关注,这个世界仔细想想还真的就是一场虚无的狂欢。
人生啊,如果人的欲望和贪婪不加以控制,只会无限制的膨胀。生活这条长河所铸成的城,将百兴俱废!
废都虽然是描写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一本书,但是现在看了反而觉得它更符合现在这个社会下的语境,与其《废都》记录的是那个时代的变迁倒不如说它记录的是人心人性的变迁,而社会在巨变,历史车轮碾压式前进,现代化势如破竹,可某种意义上说有一个东西好像从未改变,那就是人心。每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来比对,证明自己,掩饰自己的空虚,这些冠名学历,谈吐,修养的盔甲后面该藏着怎样一个“懦弱”的灵魂呢,因人而异,不得而知。
我知道一走近书桌,书里的庄之蝶、唐宛儿、柳月在纠缠我;一离开书桌躺在床上,又是现实生活中纷乱的人事在困扰我。为了摆脱现实生活中人事的困扰,我只有面对了庄之蝶和庄之蝶的女人,我也就常常处于一种现实与幻想混在一起无法分清的境界里。这本书的写作,实在是上帝给我大大的安慰和太大的惩罚,明明是一朵光亮美艳的火焰,给了我这只黑暗中的飞蛾兴奋和追求,但诱我近去了却把我烧毁。
腊月廿九的晚上,我终于写完了全书的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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