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玉楼春

钱惟演①

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

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②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③，今日芳尊惟恐浅。

注释

①钱惟演（977—1034），字希圣，临安（今属浙江）人。吴越王钱俶之子。从俶归宋，曾任右屯卫将军、工部尚书、枢密使等职，官终崇信军节度使。博学能文，是西昆诗派的代表。所著今存《家王故事》、《金坡遗事》，存词二首。

②鸾镜：背面饰有鸾鸟图案的镜子。

③芳尊：盛满美酒的酒杯。尊，同“樽”，酒杯。

赏析

这首词是词人暮年感怀伤春之作，基调凄婉。上片由景入情。前两句分别描写了城上流莺啼鸣、热闹非凡和城下烟波浩渺、春水拍岸的壮阔景象，点出春的节气，突显春天万物勃发的喧闹。词人着意选取城上、城下两处，又从听觉和视觉两处感官进行描写，给人以活跃之感，但面对富于动感的春景，词人却无意欣赏，只怪春天的喧闹滋扰内心的宁静，隐隐流露出词人伤春烦闷的情怀。后两句借景抒情。“绿杨芳草”承接上文写景而来，草木长势的茂盛落入词人眼中，竟生出烦闷和惆怅的情绪，“几时休”表现出词人看到草木茂盛之景后内心的烦躁；“泪眼”一句词人直言自己触景而生的愁绪，泪眼婆娑，不能自已。

下片抒怀，细腻委婉地道出词人为何而愁。首二句词人分别从精神和外貌两个角度感怀自己日渐衰老，充满了对现实无可奈何的感伤情绪。结尾两句，词人以“芳尊”将“昔时”与“今日”贯穿，两相对照，表现出词人前后对“芳尊”态度的变化，流露出词人对时光之不复以及为自己仕途失意、无所作为而生出的感伤，顺理成章地推出结尾处的借酒消愁，将全词愁绪推向高潮。

全词由景入情，步步推进，结尾处的精彩之笔，为全词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这首词也成为宋初文坛上一篇亮丽的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