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看着友志，友志的左手托着右手肘部，右手蜷着，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在下唇边来回划着，眼睛看着那扇门，沉思着。
他的母亲和红梅在里面，他应该知道他的母亲说的那些话的，至少知道一些的。从他母亲脸上看得出来，他是知道一些的。
她替红梅难过，有时候不是需要做什么选择，要的是一个态度一颗心而已。也许他的母亲不愿意，他是好人，是好儿子。
“这么说，你是好人就是没办法。”
“姐，我是有打算的。”友志看了一眼腊梅。
“你的打算和红梅有关吗？她知道吗？”
友志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知道，姐，我还没有规划好，只是那样打算，我那几天就在想，也打听了。我怕说了，家里说不定又闹得不可开交，真的。”
他声音渐渐低了，头也低了。
腊梅倒真有点佩服他了，也羡慕满红。明知他妈在里面作梗，他应该是不认同的，却不针锋相对，始终维护着自己的母亲，连嘴上都不透露，不说他母亲一点不是。
难怪满红脸上那样的神气，难怪自己的妈妈脸上从没有那样的神色。此刻，母亲桂兰可能还在担忧着小义有没有挣到钱，回家两个人会不会吵架？
说不定，小义借友志的那个钱都不能提，父母一辈子贴心地为着的人，都没有得到一点好颜色回报，要是有友志这样的儿子，妈妈睡觉都会笑出声来。
满红却能够吃定她的一家人。
那以后，红梅的日子怎么过？说不定，满红指望着小儿子读书考走，老两口以后依傍着老大过日子。她那个个性，始终要压人一头，一家人一条心，这个家的媳妇，像母亲早年一样，始终是外人……
红梅的气性是忍不住的，母亲那样的日子，漫长的几十年，连儿子长大了都不像自己的儿子，太漫长了。
“你等会还是跟你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家人就够了。有些事情，我还想要跟你妈说几句。”
“姐！”
“我不能说？那要我父母来说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要跟红梅说一些事情。”
“她已经很难过了，大概心都凉了。你不知道她刚回家的时候，脸色都好，像一朵花，就这几天颜色就没了，水分也没了……”
腊梅盯着他，看着眼里的光也淡了，他是看见的，他带着红梅去买首饰的，在他面前，红梅应该更鲜艳。
腊梅转身往回走，推开了病房门。满红看见她脸上笑又多了一点，站了起来：“友志，姐姐，饭店里的饭菜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要不，友志去看一下？还是我们一起下去？”
腊梅走到红梅身边，红梅伸出头来：“姐，你们一起下去吃吧，医生叫我躺着呢。”
“小四也去。”
“我去把汤带来。”小四不喜欢看着友志妈妈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居高临下的，就是不喜欢。
小四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出门的时候，看着姐姐一个人侧躺在那里勾着头，突然十分不忍，就说不去了，你们吃了带回来吧，姐姐不也在乎等那么一会儿。
转身又回去了，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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