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来,已经整整三年未曾在十二点前入睡。
多数日子里,是不忙的。不过是映着屏幕的光,在游戏里厮杀,跟人嬉笑怒骂。学校准点断网的日子,躺在寝室的床上,从贴吧刷到微博,再到空间和公众号,当所有朋友圈都不再更新动态了的时候,映着空荡荡的眼神,想抓住一个人诉说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是如此浅薄苍白,无话可说。距离第二日的起床时间,闹钟上显示,还有五个小时。再不睡觉,是想要猝死吗。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关了手机。
关手机这件事,其实是很简单的,长按,点击,黑屏。前后不足30秒。难的是关之前,拼命地想要逗留在自己晃荡过的页面里,找到一点点带给自己快乐或者有意义的事情,经过三十分钟乃至一个小时的等待,最终长叹一声,怅怅然地关机。关之后也并非大吉,若耗费了精力沉沉睡去倒也幸福,最难的是在凌晨时分辗转反侧,觉得被子扼住了呼吸,头发擦着脸略有痒意,更直接的,担心四个小时后要醒来的明天。三号床的妹子转了个身,一号床的妹子发出浅浅的呼噜声,四号床的深夜战友也已经关机入眠,浓墨的黑缠绕着四肢,把自己锁在床上,寂静一片,细碎的声响和触感便格外活泼,扰得人无心入眠。深夜是极其可怕的,尤其是无所事事的黑夜里,所有的负能量在你远离人群之后井喷式爆发,拽着你,不让你躲入黑甜乡里去。暗下决心早睡早起是徒劳的,一次次的现实证明那不过是一场场覆辙的重蹈。
很怀念童年时候。不知为何,长睡初醒的感觉在我的记忆里无比的鲜明。梦乡初破,有光落在眼睑上,睁眼是纯白的天花板,一时间不知身是何处,不知今夕何夕,仿佛过去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将来的所有也未曾来到,我拥有的是当下的所有,分明什么也没有,却心安满足。我还记得那一天的枕套是丝质的,米黄色,一切柔软而温暖。
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了。醒来的每一天,昏昏欲睡,头痛欲裂,然后是兵荒马乱的洗漱,穿戴。若是第二天空闲,便干脆没有了上午,醒来也抱着手机,投入这纷繁得眼花缭乱的世界里去。
“其实化妆品不过是一堆化学试剂,只是暂时的外力,真正要调理的,是你的作息。”当我拿着化妆水成分问做检测的朋友的时候,他这样回答我。
“好罢,如果十二点前没有睡觉,我就给你发个红包。”我如是说道。
于是洗漱,关机,睡觉。没有想未来,也没有想过去。
黑色的空白大段流泻在记忆里,晨时五点左右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将一瓶子毒虫往被窝里倒,蝎子还趴在瓶底,蜈蚣从被子里爬出来,被惊醒。
开机,五点十五。
空调在制暖,有微弱的气流声,口干舌燥。从被子里爬出来,取书桌上的水。窗前的路灯还未熄灭,闪着微黄的光,天色将亮未亮,有鸟雀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噩梦突然远了,初晨的世界那么温柔,她用她慈爱的眸子注视着我,她摸着我的发,我赤裸的身体,对我说,我的孩子。生命的葱茏仿佛在刹那被注入这残破而疲乏的身体里,想亲近一切,亲近风,亲近光晕,亲近这将亮未亮的天空。
想用文字,表达这份温柔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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