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很久以前,在森林深处有一棵树,它是森林之中最高大最健壮的一棵,在它顶部无数片树叶之中,有一片树叶一直期盼夜幕早些降临,那样他就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月亮。
每当皓洁的月亮出现在浓黑的天空中,洒下薄薄一层银白的月光,他便会仰起头颅,仰望那高不可攀的天穹,对那天上阴晴不定的月亮诉说情言。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脚下,有另外一片叶子和他一样昂着头,不过她不是仰望那高处不胜寒的太空,而是她头上那片普普通通每当夜幕降临诉说着情话的树叶。
有一片树叶一直期盼夜幕早些降临,那样他就能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月亮。
他抱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不能再高一点,大树只是借着头顶的微风摇摇头,不发一言。他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面,讨厌白昼,喜爱暗夜。
秋风扫落叶的季节,他憔悴不堪,用尽气力死死抓住母亲的大手,不愿意落叶归根。母亲总算发话了:“孩子,你要高度,我拼命地生长,我已然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落叶归根是每一片树叶的宿命,你如此又是何苦呢。”
他没有回答,依然不愿意放开母亲结实的臂膀,他要最后看一眼天上的情人,那么就死而无憾了。夜幕降临,天上却是乌云密布,看不见一丝月亮的光辉,直至寒风将他无情地扫下。至始至终,他没有看一眼脚下那片卑微的树叶,他依然不会知道,脚下枯黄的她,用着仅剩的气力抓紧母亲的臂膀,想和他一起飘零,像两只蝴蝶缠缠绵绵飞向大地,她便足够。
执迷不悟的他紧紧不肯放手,寒风扫来,两片树叶飞向百米开外,她只能远远地眺望他骄傲的身影。
他没有放弃,每日夜幕他总是抬起头颅,直到周围的树木重新披上绿色的衣袍,遮挡住叶子的视线,树下的地面一片漆黑,他仍然没有放弃。
他和她变成了两粒细微的沙子,他如是曾经仰望天穹那轮皎洁的明月,而她也没有放弃,在黑暗没有人会留意的地方注视着她所心仪的他。
他和她变成了两粒细微的沙子,他如是曾经仰望天穹那轮皎洁的明月
泥石流像一头猛兽汹涌而至,将他和她埋进深深的土层,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露出地表,天上他的爱人亦会等待着他。
时光匆匆流逝,森林变作沧海,沧海变成沼泽,沼泽变成沙漠,再被海水吞没,他在地底不知等待了多久,在他沉睡之际,一阵阵铿锵有力的声响经久不息地通过岩石的传导将他惊醒,没过多久一束黯淡的火把照亮黑漆漆的煤穴,他很兴奋,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黑暗的地底世界,可以再与天上的心上人相约黄昏后。
(原著中,这里是第二章的间隔,第二章节的名字是 月非月,人非人,第一章的名字是叶子的爱情。)
离开时他借着烛光无意瞥见不远处的她,她还是一如从前地注视着他,眼里多了一抹忧伤。
他被人堆放在地面上,晴朗的夜晚,月亮如期而至,望着心仪之人的美丽,他发誓要飞上天空,与她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也是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她站在众多姐妹的头顶,视线停留于远远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燃起熊熊火焰,风一吹,他随着风力向天空飘去,他以为可以飞向月亮,格外激动。却未想自己逐渐落到地表,他面目沮丧,可是每天夜晚他依然能见到天上心爱的人,内心无比愉悦,他向天空大喊:“我一定会与你在一起!”
又是世道变迁沧海桑田,他再一次被埋入地底,这次是黯淡的手电光照在他身上,他被放入一个巨大的金属熔炉中,经过无数次的提纯锻炼,他成为高纯度金属制品可以忽略不计的杂质之一,他一直被关在宽广的研究室里,根本没有机会去见他的心上人,他向身边的兄弟们问:“我们在这里是要干什么去?”
“我说哥们,你居然不知道,我们这是要上月球了。”听见这个回答,他惊讶不已,兴奋得合不拢嘴。他和无数金属分子并排着被做成一辆奇特的小车,小车被装进火箭之中,准备发射。
他的心怦怦直跳,终于可以和自己心爱之人在一起了,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度秒如日,度分如年。他静静等待着激动人心的一刻。
火箭升空,并成功到达月球,小车行驶在月球表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里哪里是自己在地球上看见的美丽月亮?分明是丑陋荒凉没有生命的星球。他开始后悔,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无所谓的面容,他认为自己还会回到地球。
小车被人类抛弃,永远停留在外太空,他真的恐慌起来,望着触手可及的蓝色星球,他想起了她,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一片真心待他的树叶,他想起曾经的她在不起眼的角落一直注视他的树叶。
外太空没有声音,他的眼泪簌簌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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