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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单-《刺杀骑士团长》中的隐喻

书单-《刺杀骑士团长》中的隐喻

作者: 乌鸦之白 | 来源:发表于2018-05-07 22:10 被阅读51次
    《刺杀骑士团长》

    村上新作可以说期待了很久,真正拿到书后,断断续续阅读,大概有半个月。因为阅读进程慢,所以得以有充分的时间,在一些微妙的字眼里反复徘徊。

    首先,这本书采取第一人称“我”叙事,主人公是个靠替人画肖像画维持生计的职业画家,称他“职业”,是因为他并不那么简单。

    譬如,他可以在三分钟就把秋川真理会的速写传神地勾勒在黑板上,科班出身,对人物神态有精准的把握,鉴赏力出众,且还有不可思议的视觉记忆力——只扫一眼就能精确记得镇石排放位置,去免色家赴宴回来后对每道菜的排列和形态倒背如流。

    如此种种,绘画天赋秒杀通常意义的职业画师。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在雨田具彦曾经居住的那栋房子里发现那副叫做“刺杀骑士团长”的画作时,才会瞬间感受到这幅画隐藏的巨大艺术价值。

    可以说,后来的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件,都直接或间接同这幅画产生了关系,如骑士团长的出现、秋川真理会的失踪,隐喻世界的打开等等。乍看之下,这些拼图似的情节似乎在某处存在合理的逻辑共同点,但一旦细究,就会陷入一种严重怪异的错愕。

    就拿“理念”伪装成骑士团长这处情节来说,乍看与那幅画有关,但其实“理念”以骑士团长的容貌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理念”自身意志的一种随机选择,它恰好看到了那幅画上的骑士团长,仅此而已。再比如“理念”后来要求“我”拿起水果刀杀死它,重现画中场景这段情节,且不说雨田政彦的水果刀为何会莫名出现在病房,单说通过这种重现画中场景的方式来打开雨田具彦心结这点,似乎只是“理念”坚定地如此认为,这样让“我”刺杀掉伪装成骑士团长的自己就一定能够帮助雨田具彦解开心结,能够帮助“我”找到秋川真理会。但是为什么呢?村上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当然,从设定上来说“理念”毕竟存在了上万年,一定掌握着所有人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出于某种原因,“理念”还不能将这些秘密告诉“我”,这样的设定就形成了一种情节的逻辑自洽——为什么刺杀理念?因为这么刺杀它才可以拯救秋川真理会。为什么刺杀它才能拯救秋川?抱歉,理念出于某种苦衷,不能够告诉诸君。面对读者的任何疑问,永远可以自圆其说。

    但结合下本“流变隐喻篇”的书名,似乎一切就又解释的通了,因为一切都是隐喻,何为隐喻?狭义的隐喻我们都知道是一种老生常谈的修辞手段,假设意象A和B,将A比作B(A.B毫无关联)。

    如艾略特的《荒原》中所述的一句——“当夕阳在天空铺展开来,像一个病人麻醉在手术台”。如果设“夕阳在天空铺展开来”为本体意象A,那么“病人麻醉在手术台”就是喻体意象B。二者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但通过隐喻连接后,似乎产生了新的解读空间。在第52话《头戴橙色尖帽的人当中》,长面人出现了,“只见它从房间角落开的洞口一下子探出脸来,一边用单手撑起长方形盖子一边悄然打量房间情况。”

    在这里,“我”同长面人有一段非常耐人寻味的对话,如下:

    “你究竟算是什么?同是理念的一种?”

    “不,我等不是什么理念,仅仅是隐喻。”

    “隐喻?”

    “对,是简简单单的隐喻,仅仅是将东西与东西连接起来的东西。故而务请饶命!”

    “将东西与东西连接起来的东西”,村上似乎有意将隐喻具象化到长面人身上了,而且下文也点明了长面人是隐喻世界最为低级的隐喻,即使绞尽脑汁也只能够造出来“他宛如在通勤人群中头戴橙色尖帽一样活着”这类不是多么上等的比喻。

    整个“流变隐喻篇”,碎片化的情节拼合在一处,凸显出的脉络似乎总给人一种“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之感,但事件的因果,并非逻辑说得通的,但若将揭示真相的钥匙替代为“隐喻”,那么一切看上去就比较明朗了。

    这是一本充满隐喻的书,从具象的隐喻到无形的隐喻,俯仰皆是,隐喻在这本书中宛如俄罗斯套娃层层镶嵌,甚至部分章节标题都采用隐喻,如第62章“那带有深奥迷宫般的情趣”、第49章“充满和它数量相同的死”、第42章“掉在地板上碎了,那就是鸡蛋”等。村上为何对隐喻之法如此着迷?我觉得,与其如此发问,倒不如将这段“无面人”情节视为村上内心对隐喻这种修辞形式的叩问和反思。

    依然是第52章:

    “双重隐喻?”

    长面人打了个寒颤,“双重隐喻潜伏在里面的黑暗中,绝对是地痞无赖,危险的物种。”

    在这里,村上似乎是借着长面人之口,说出了滥用隐喻的可怕之处,事实上,不加节制地使用隐喻的确会让文本的意义模糊,甚至让人感到置身迷宫,一句话里充满着通向无数条路的可能性——隐喻的发明一方面开拓了语言表达的界限,另一方面,隐喻的滥用,也终会导致语言的失效。

    本章节村上将自己对语言修辞的思考融入到一则寓言式的故事中,且错落之处丝毫不见生硬,精彩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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