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乱后,海面从回平静,不同的是甲板一片狼藉,血腥味从海上传来。大鲨在得到食物后游走了,大家在收拾着,寂静无言。
顾胜声不见了...
小浚嘤嘤的哽咽着,自责的小脸挤成一团,挂着两行马泪,在船边跑来跑去,嘴里喊着他的阿声哥。却只得到海浪的翻滚附和。
"大家先收拾一下,阿声应该在附近的,等天亮了我们找找看,肯定能找着。"船长从舵房走出来,天空泛着鱼肚白,一层接一层的雾气弥漫着海面,远处大海上闪着星光,未知的大海变得危险,大家眉头紧锁,加紧手头上的工作。
"这几天船应该就回来了,这都小半个月了,也没刮大风,这次应该遇不上风浪的。"太阳晒红了沙滩,炎热的午时,妇女们在树荫下乘凉。"风浪遇不上,也怕别的危险呀。这大海就是个无底洞,遇上遇不上都讲运气。前段时间,我到镇上别的渔村还说遇到海底漩涡了。回来的时候船都破破烂烂的,伤了好多人呢。"
"哎哟这可别乱说,要求求海神保佑,肯定没得事情的。"大婶摇着蒲扇。
刚好走到大树后面的戚言听到大婶们的对话,转身往回走,脚下踢着小石子,心事重重。她这两天眼皮一直跳,做事也心不在焉的,老感觉有啥事情发生。听着大婶们唠嗑,心里的担心只增不减。这段日子她一直看着天气,没有风浪她就觉得没啥大事,今日听了这一出,大海确确实实可怕,除了风浪别的危险也多了去了。这么一想,她可就慌了神,急急忙忙跑到海神庙了,为出海的人求平安签。阳光打在青石板上,戚言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海神爷爷,你可要保佑阿声,千万不可以出事..."
"这都一天了,海上连个人都没有,阿声怕是凶多吉少了。"船上的人急躁的摇头叹息,"船长啊要不回吧,这两夜浪越来越大了,怕是要刮风了。"
"这孩子出海丢了,咋跟他爸交代啊。那么年轻一个人没了,家里就这一个男丁,你说咋办呢..."船长说道,"再找一天吧,风没那么快起的,再找找再找找。"
船在海上漂荡着,船上的人探着头,在平静的海上寻寻觅觅,微波傜役的海面只有船只滑行过留下的浪花,不见人影。
"回吧.."两天了,毫无结果。再找下去,怕风浪要来了,只好回程。
"船!大船回来了!"在沙滩边踩着水玩的孩童看到远处的小黑点,兴奋的喊着朝房子奔去。
"哎哟!真的回来了!大家快来啊,他们回来啦!"先来到岸边的妇女也跟着喊到,面容喜色。
几箱银鱼被搬下大船,还有一点海产品,却不如往日盛况。"今年怎么这么少呀?"村长走了过来,船长也从船上下来了,"回程的时候遇上大鲨了,丢了大半下去,不过人没啥事,小浚摔了一跤,只是..."船长面露难色,拉着村长绕到另一边,"阿声那孩子掉下船了,他上次腿伤了也没好全,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事不晓得怎么跟他爸开口啊.."
村长一听倒是急了,出海前是他说让顾胜声上的,本来顾老爹要上,他看着顾老爹年纪大了,阿声又年轻,多积累经验倒也是好事,怎么就遇上难了呢。"这是怎么和顾老兄说啊,还有言言,那丫头日盼夜盼就盼着他回来,唉..."
顾家。
"顾兄,你还请节哀啊!"
顾老爹头上鬓发斑白,面容憔悴,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院子,眼神呆滞,悲伤围绕着,这时也没语言能安慰丧子之痛。
戚言下学堂后,萤火虫似的飞进顾家,却在院子前停下脚步,她听到大家对顾老爹说节哀。她再天真,此刻也懂这声悲讯是怎么回事。"阿声在哪里!阿声只是受伤了对不对!他没事没事的对不对!..."戚言走入院子,小小的身影伴着大大的哭声,一抽一抽的。"这么多人出海怎么就就他出事了!他能出什么事...呜..你们骗人,他受伤了你们把他藏起来了一定是,他是不是伤的很重?村长你说啊!你们不要把人藏起来,我要见他...要见他...我要阿声啊..呜..我要他..."
戚言捉着村长就是不撒手,死活着让人把她的阿声交出来。戚言的叔叔把人拉走,拖着扯着带出院子,往家里走着,"你就别闹人了,顾老爹没了儿子都没怨半句,你在这撒哪门子野.."
戚言哽咽着,一听这话更受不了,"他没死,一天没有尸体他就没死!他活着一定活着!你们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他没死.."戚言用力甩开叔叔喊着。
"你这丫头你小点声!怎么不救他,船在海上漂了两天了,两天都找不着!尸体都没浮上来,指不定给大鲨咬没了,这事谁知道呀!"戚言一声比一声大,叔叔也恼火了。这顾老爹都没说啥,她一小丫头片子在这嚷嚷成个什么劲呢。"不可能!他一定活着不可能没了!他一定还在的..."戚言倒也撒起野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着,哭一会后声音小了,但是抽泣着没停。
两天后,七夕来了,岛上没了往年的喜庆,但这过节的事,该做的还都在进行着。银鱼长条如期的家家户户挂在门前,菱黄花开了,淡淡的清香萦绕着小岛,渐渐海风吹散了悲伤。
戚言每天就坐在沙滩前,看着大海远处,谁劝也不听,大伙知道她伤心,也随她去了。坐一上午,她就跑到海上走着,从东到西,从西回东。没啥结果,又回到岸上坐着,日复一日。
太阳烧的火红,婶婶看着岸边的戚言,跟叔叔说到"言言这孩子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啊,这阿声没了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她怎么看着也要跟了去了.."叔叔一听,"你快别说了,小孩子家家的,过段日子就好了,随她闹吧,多看着点,别弄啥吆儿子了。"
"阿声你在哪,今天是七夕了,镇上的花灯都挂起来了,你怎么还不回来..你说七夕领我去看花灯,你还说要给我买糖人儿,要画着小玉兔的..你人呢.."戚言对着大海喃喃自语,拍打着海岸的浪花像是回应着她的悲伤,一下一下,把无助和绝望打去戚言内心深处。
今年阿声不会陪她看花灯,来年也不会,日后的年复一年,他都不在了。没有人陪她看日落,她捉到的萤火虫也只能自己玩,那个陪她疯陪她闹,宠着她帮她背锅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七夕节戚言在海岸边呆了一晚,夜晚萤火虫闪着翅膀在她周围飞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萤火虫,真的像书里说的,翩翩起舞。
太阳照样从东边升起,绚丽的天际,橙黄的火烧云应在海面上。一根木头飘呀飘,从远处飘来。
戚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块东西在海面飘荡着,眨眨眼看清是一根木棍。再看看,木棍上还趴着一个人,那人像是昏迷了,随着波浪漂荡着。
是阿声!
一定是他!
戚言起身奔去,身边的鸽子被她吓到了,拍着翅膀飞走。
"阿声!阿声!我就知道你没事!你快醒醒.."戚言拉着木棍上的人朝岸边走,放声向村里喊着救人。
等人上了岸,才发现顾胜声早已毫无知觉,右腿血肉模糊,一看就是被咬过。
人救回来了,说起来也是命大,能从大鲨嘴里逃出来,只是这以后也就成了半个瘸子。除了顾胜声,所有人都觉得已经很好了。
半年了。
这半年,似乎一切平静,但戚言知道,那个意气风发的顾胜声不见了。他变得沉默,变得安静了,没了脾气,变得温柔,却也没了生气。整个人像一谭水,毫无波澜。
"言言,我现在还能做什么..."顾胜声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小岛人家,除了出海的,就剩到镇上打工的。没了一条腿,他能去哪。"我还说要带你到镇上过七夕节,想来也是无稽之谈。"
"阿声..."戚言抬头看着顾胜声,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阿声怎么会这样。"言言,幸好有你,不然我没有力气回来。是你在我脑子中转来转去,哭着闹着要我回来,只是回来了的我,却陪不了你看花灯。你说你想要玉兔的糖人,我也给不了你了。"
"阿声,村子里到镇上的公路建起来了,你知道吗?"戚言看着沙子,身子靠向旁边的顾胜声,他点点头,歪着脑袋看着她,"叔叔说等公路建好了,要买小卡车。就可以开车到镇上了。"
戚言捉起一把沙子,握在手心,海风吹拂着她的银丝,沙子落下,回到了属于它们的沙滩上。
她把头一转,看着顾胜声疑惑的眼睛,露出大大的微笑,"等来年七夕,我带你去看花灯。"
风吹过海,海泛起浪,有些东西似乎变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风吹过八百里,带走浪,带走落叶鲜花,带不走我答应了你的承诺。
(后续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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