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梦

文/李晓明律师

我的身上，背负着多年以来积攒的疲惫、旅程的艰辛、沉重的压伤，因为长期没有安息，抑或神经太过紧绷，我感觉极其疲惫，我渴望脱去这疲惫，恢复自己的力量。

我做不了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很多个日子里，我睡的很久。白天，我沉沉地睡去，到了晚上，我也从不失眠。

父亲节的早晨，我做了个梦，梦到已去世七年多的哥哥。梦里，他似乎在打工，过的并不好，住的也不好，但是他依旧很仗义地带着他的朋友来见我，梦中我们兄弟之间和睦、彼此信赖，沟通无阻。哥哥毫不避讳地提到了他的处境，我毫不犹豫地从我的钱包里掏出了所有的钱。那些钱是我从北京出发带到山东去的现金。但梦里没有我把钱塞给哥哥的画面。

然后，我就醒了。我发现自己到了山东。我是内蒙人，是山东女婿，来山东探亲，就在山东做了一个关于我的兄弟的梦。

这个梦带给我提醒。今年的母亲节，我给妈妈买了花，这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爸爸说，妈妈收到花后乐开了花。

父亲节到了，我决定也给爸爸买花，还是相同的花店，同一个配送司机。从一百多公里外送到村里，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配送费的价格已接近花的价格。爸爸收到了花，照片里他抱着花，低头的瞬间笑的很开心，像是得了奖的害羞的小孩子。

在父亲节和母亲节，我向我的父母致敬，两束花中都有我写的感谢卡片，表达了作为孩子们向父母的感恩，落款是姐姐、哥哥和我的名字——我的哥哥已经去世七年多了。他的离世带给我们伤痛、遗憾、内疚和反思，但是以我对哥哥的了解，我知道他一定会选择饶恕、和解、爱和感恩。

现实中的他，不像梦中那样擅长沟通，但他倔强的外貌下，隐藏的却是温柔的心。我知道他的心灵渴望爱，也愿意爱，他一定愿意给爸爸妈妈买束花表达感谢，所以我要写上哥哥的名字。

父亲节的清晨，我还想到另外一个故事，就是多年前我读本科时，哥哥有一段时间外出打工。当时我在兰州读书，他经常打长途电话给我，我那时不懂，他其实是孤独了。后来他打工结束了，途经呼和浩特，姐姐到车站接他，再将他送上回家的火车，他临走之前留给姐姐800元钱，嘱托姐姐转给正在上大学的我。

我人生中有一个遗憾，就是直到哥哥离开人世以后，才明白他是天父赐给我的极为宝贵的礼物。家人们在失去哥哥后，也从未在一起痛痛哭泣过，因为这是我们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我们竭力想要过好的人生，却不知会出现这样的悲剧——是因为罪人的有限给彼此带来伤害，因此哥哥的死，不仅是某个人的悲剧，而是人类的悲剧，即我们的罪使得我们没有能力去爱，我们与爱的源头隔绝。

今年我南下，在深圳、武汉和贵阳三座城市，天父以不同形式启示给我同一句话：“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样的爱，如今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目标。我常常想，如果我们的家早点懂得这点该有多好，如果我们的家早点认识那位该有多好。

对不起哥哥，请原谅我们不懂得爱，请原谅我们爱你不够多，请原谅我们带给你的伤害。期待我们再见的日子——我知道我们会再见，那时就会有无尽的喜悦，那时，不再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