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公元1402年6月,燕王朱棣以清君侧为名攻破京都南京,建文帝不知所踪,传闻自焚而亡,大明王朝从此改换新君。朱棣登基大宝,文武百官新旧臣僚,一个个弹冠相庆,互相祝贺。当年帮助燕王出谋划策者,因拥立有功而得荣升,而不少明惠帝原大臣,如今也已经另保新君,早将惠帝之恩抛至九霄云外。如今新君初登大位,他们也大摆宴席,招待宾朋,自我相贺一番。在旧臣之中,有一人名叫薛岩,官拜大理寺卿。饮酒之后,带领一干人等前呼后拥前往狱中,他要亲自查看狱情。
薛岩得意洋洋,大呼小叫,十分威风。其得意之形,被狱中一年过半百的女囚徒看到,那女囚唤他姓名,将他唤来跟前,趁他不防,一囗唾液喷溅其面门,而后哈哈大笑,并当即作诗一首:三朝元老两朝臣,尺蠖龙蛇看曲伸。缩头胁肩公相贵,金川门外迎新君。
这首诗分明是在讽刺嘲笑薛岩一干建文旧臣,众人见她如此放肆,只当她是个疯妇,不过其中有人认出她来,告知大理寺卿薛岩,此人非是等闲人家妇人,而是洪武皇帝御赐“女秀才”,名唤刘莫邪。
刘莫邪,何许人也?提起此人,在洪武皇帝朱元璋一朝,可算是名满天下,人人皆知。她生于元末之时,乃是南京城一户普通人家之女。奈何父母早亡,舅舅将其抚养成人。刘莫邪自幼聪明好学,舅舅是读书人,常观舅舅舞文弄墨,小莫邪暗暗记下许多。在其七岁之时,便写下:三秋佳子美钱塘,疏影横斜点素妆。十里芙蓉娇出水,春风桃李满庭芳。这样的佳句。此诗传出之后,满城哗然,人人赞美其为“女神童”。
不但被誉为女神童,刘莫邪还自此攀上了贵人,这贵人便是朱元璋的女儿宁国公主。宁国公主闻其佳句,唤她入宫,两个小姑娘自此成为闺蜜,常常吟诗作对,好不惬意。刘莫邪自此常常出入宫中,两人逐渐长成,学问自然更是高深许多。宁国公主自知才华不济她人,甘愿拜刘莫邪为老师。而刘莫邪断然拒绝,同时豆蔻年华之少女,公主又非常人家,哪有资格担任公主老师。虽名义上两人是好友,但实质上公主对其十分尊重。两人食同席、寝同榻、学同桌,须臾不分离。
在这期间,明太祖朱元璋南征北战,平定天下,早先无暇顾及女儿学业,如今家国已定,又听闻公主十分长进,于是找来亲自测验。不测则可,测罢之后,朱元璋心中大喜,女儿好才华,问其跟谁学的这些好文采,公主答是刘莫邪。
朱元璋不信天下还有这般奇女子,命人传唤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当场测试。结果,刘莫邪出口成章,在百官众目睽睽之下,坦然自若,应对如流。洪武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开口,赐予其“女秀才”。
事后,朱元璋也觉得自己出口有些太过轻快,自古以来,有赐进士、点状元的皇帝,哪有赐秀才的皇帝,而且赐的还是个女秀才。自古秀才都是通过县试而封,根本轮不上皇帝去赐。但金口玉言,难以挽回,也只好如此。
刘莫邪自从有了这“御赐女秀才”头衔之后,地位和以往大大不同,家门自此被踏破,前来道喜者络绎不绝,更有不少达官贵人找来媒人愿意将其娶入自己府上。连那些位列三公的大臣们,见到她也敬畏三分。
朱元璋殡天之后,建文皇帝朱允炆更是将其视为崇拜对象,常常在文武面前夸赞其人。此时的刘莫邪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豆蔻少女,已经成为一个半百之人。燕王朱棣发动清君侧之后,刘莫邪认为其大逆不道,写诗词予以嘲讽,更加痛恨那些见风使舵的明初旧臣,正是因为这一点,她被下到大牢之中,饱受摧残,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此事过后,薛岩怀恨在心,偷偷让人将她折磨致死。一代“女秀才”就这样香魂飘散,化作一段传奇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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