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江卫视热播的《喜剧总动员》栏目第一期中著名喜剧演员贾玲创作并出演的小品《你好,李焕英》引起了收视狂潮和社会热议。故事创作的初衷源于贾玲在现实生活中对于过世母亲的思念。
2001年,刚上大学的她得知母亲由于干农活意外从装满稻草的小翻斗车上摔下来而导致小脑受伤离开,当时她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直到十几年过去了,这依然是她内心深处无法触及的痛。现在的她深深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为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所驱动,于是,通过情景剧的形式穿越回母亲年轻的时候和自己年幼的时候,看看那个时候的妈妈李焕英,想告诉妈妈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节目一经播出,引起了良好的社会反响,很多网友被这催人泪下的情感感动得不能自已,表示要倍加珍惜当下,好好疼爱亲人。“喜剧”所谓“喜”,与母亲在一起那甜甜美美的时光应该就是最珍贵最喜悦的礼物了吧。
和很多观众一样,我泪眼朦胧、喉咙哽咽着看完了节目,想到自己有妈妈在身边,有女儿在身边,是多么幸福、多么幸运,多么应该珍惜这样的时光。
如今,我一岁的女儿开始牙牙学语,开始学着独立行走,开启她人生崭新的阶段,看着小小的她,总是感慨时光的飞速流转,想象刚刚与她见面的日子,甚至无数次走到时光隧道的门口,想看看小时候的自己在母亲怀里如何呢喃依偎。时光把我们带到了2016年,作为妈妈的女儿,作为女儿的母亲,有太多的感恩和爱想要表达。
下班回到家,女儿给我天使般温暖纯真的笑容,抱着我贴在我脸上亲了又亲,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小手紧紧拽着我的头发,这是她身体能力范围可以表达爱的最好方式。这个时候,作为母亲,内心是无比柔软的,沉浸在母女二人的美好世界里,幸福的触觉像海洋一样,向着看不见边际的时空中蔓延;这个时候,我又无比想去拥抱自己的妈妈,瞻望时空隧道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抱着妈妈无比幸福的样子,妈妈的怀抱就是我的全世界,这个世界温暖无忧、吃喝不愁、无惧风雨,不怕回首。妈妈,这个称谓,承载太多,她是我们寒冷时最想抵达的温暖港湾,是我们年幼时疗愈创伤最好的精神家园,纵使我们青春叛逆,妈妈的爱也是我们无比自信的底气和盔甲……歌颂母亲的文字也是代代相传,我想再多的语言也无法表达母亲对孩子无以复加的爱。
念初中的时候,我正值青春期,时常只顾自己的学习、自己的快乐,从来没有用心体谅过妈妈的辛苦。妈妈稍微唠叨几句,我就很敏感地抗拒甚至跟她争吵,还经常不理解地嚎啕大哭。纵使妈妈不能像心理学家一样对我的内心事事洞明,妈妈也是最爱我的人,关于这一点,我在那个时候是很难体会的。那个时候的我,总觉得自己是学校里的佼佼者,以为学习成绩好就意味着一切,期待妈妈也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期待自己的妈妈也是诗词歌赋、能歌善舞,岂不知那个时候妈妈承载的家庭重任已使她无暇自顾,而她原本也是一个小女孩,肩膀是稚嫩的,也需要关爱,只因为有了孩子就成长为钢铁般坚毅的母亲,为我们姐弟仨人的成长遮风避雨。那个时候的我,对待妈妈缺乏太多的爱和宽容,一边苛责还不够完美的爱,一边却享受着妈妈对我们的衣食起居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疼爱。作为母亲,不说对我们几个孩子的牵挂和照顾,单说一日三举火,那里就有无尽的温柔和守候。写到这里,多想回到那个时候,替妈妈分担一些,哪怕认真给她一个微笑,给妈妈一个温暖的拥抱。
记得初中一年级那年的冬天,我住校。天气冷得出奇,下了很大的雪。几十里的雪路,妈妈步行走来学校看我。课间,妈妈到教室找到我,我有些激动又有些木讷,看到妈妈围着白色却透风的围脖,脸颊冻得通红,却是那么慈爱的笑着看我。那一刻的我是多么幸福,只是当时才12岁的我,为什么却那般拘谨,竟然都没有上前去拥抱妈妈,也没有走出教室去送送妈妈。不知道妈妈走了多久才来到学校,也不知道又在外面冻了多久才赶上看我一眼,才好把暖暖的棉衣亲手交给我。这些暖暖的爱竟然只在若干年后回忆起来是那么的疼,而彼时的我是否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坐享其成?抑或是根本没有换位思考来体会妈妈的感受?
还是初中的时候,有一次,骑车回家的一条必经的路上,竟然惊喜地看到妈妈坐在路边等待我。原来是妈妈为了给我吃在家刚炸好的鱼,怕我饿、怕等我回到家就凉了,所以提前送出来。有一次学校提前放假,回到家,妈妈说:“今早我就听到有喜鹊来到家里喳喳叫,心里不禁一暖,感觉你今天肯定会回来的”。是啊,还能有什么能够胜过母亲对女儿的爱和牵挂。只是当时的我,为什么都没能好好体味这些珍贵的幸福和温暖?显然,那个时候的我,人生的道路刚刚开始,虽然出发不久,却也已然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出发。
记得刚参加工作时,单位的一个同事姐姐说我一定有个很勤劳的好妈妈,因为看我拖地不那么娴熟就知道在家很少做家务,几句简单的话语说到了我的心坎儿上。是啊,这么些年,我只顾自己的学习和成长,何曾真正让心灵停下来关心下妈妈的情感需求,体会下妈妈的喜怒哀乐,哪怕让心灵为她守候一小会儿,更别提为妈妈分担家务。显然,作为女儿,我是多么的不称职……感恩我有这样的机会让自己的灵魂进行忏悔,去修复并接纳那无法再去企及的过去,以更好的自己去呵护妈妈、面对未来。
这一年,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变。从产房出来的刹那,不能忘记母亲关切的眼神看着我,那一刻,我知道妈妈的爱让我觉得安全。女儿的到来让我的生命更加完整,也更加饱满、厚重,真正体会了为人母的艰辛和不易。我从需要人照顾到照顾女儿,开启女儿终身“保姆”的角色。如今,妈妈又来照顾我的女儿,让我觉得这份自己对妈妈的爱愈加亏欠。产后一段时间身体虚弱,一次竟然高烧不止,妈妈用生姜和大葱煮沸再压成泥,一遍一遍不停在我身上擦拭……就在我敲击键盘回味这些不可磨灭的爱的瞬间的时候,我的味蕾开始深刻想念妈妈中午做的黑芝麻千层饼和包子,蒸包子还不忘专门给外孙女弄单独的陷儿、包专属的小包子……
这一年,初为人母的我手忙脚乱,时有烦躁郁闷,有时候会朝妈妈发泄情绪,甚至口不择言,给妈妈带来了伤害……那天妈妈哭着说她多少次独自走在大街上木然的心情,嘴里念叨着我对她说的伤心的话,我知道我曾深深伤了她的心,我真的好自责好后悔。
我五岁的时候,妈妈生下两个双胞胎弟弟,有一段时间我跟着奶奶睡。当我责备妈妈当初给我的爱不够完整时,我可曾想过妈妈那个时候是如何艰难度日的。后来听爸爸说起过,妈妈做结扎手术的那天夜里一共起来八次给弟弟喂奶,几乎不能睡觉。妈妈当时已经给了我们她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爱,她没有把我放在别处,而是跟着奶奶睡,这已经是给我最好的安排了,对于那个时候的我和我的处境,对于妈妈那个时候对我的忽略,对于言语上不够贴心的关爱,对于妈妈无处宣泄的生活的压力和情绪,我应该选择接纳,选择谅解。尤其是这些年,为了家里的生计和我们姐弟几个的学业、前程,妈妈四处打工,奔波流离,吃尽了苦头。当年在工厂打工,下了夜班,外面冰天雪地,妈妈一个人骑着电动车在荒郊野岭穿行,多少次摔跤一个人无助地爬起来……又有多少次夜半,当我们甜美酣睡的时候,妈妈下班回来在大门外面敲门,有时候我们睡得太实,妈妈会在外面等很久很久……妈妈的坚韧和吃苦耐劳是我们这一代人无法想象的。
有了女儿,我深深体会到妈妈的心和妈妈的爱,这种无形的情感维系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记得很早以前听过一句话,说爱都是代代往下传的,妈妈给予我们的爱,我们再传递给孩子,而对于妈妈,我们能够给予的关心和爱远远不及她给我们的。转念一想,我为什么不能像对待女儿一样耐心温柔地对待妈妈,对她不要那么苛责,能否对她多一份包容,多一份宽慰,并且把她当做孩子一样呵护?曾经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妈妈完好地把我们几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并且把我们养大,这已经很伟大了,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感恩不去报答?
如今的我,马上三十岁了,进入而立之年。三十年,意味着妈妈已然为我辛苦付出三十年,暖心牵挂三十年。三十年寒来暑往,三十年风雨无忧,纵使我嫁为人妻、成为妈妈,母亲对我的照顾和关爱却丝毫未减,伴随着年轮,这份爱愈加深厚。写这篇心语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被自己深深的接纳和疗愈了,很多心结也打开了,透过时光隧道我看到了那个曾经幼稚的自己和不懂细细体味并珍惜亲情的自己,那些美好的过往需要我去正视,那些更加精彩的未来需要我去承担和创造。
妈妈,我知道无论如何,我对您的爱也无法企及更无法报答您对我的爱,但请给我这样的机会,在未来的日子里,请让我像对孩子一样善待您!我愿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多些聆听,少些评判;当我们生活习惯不一样的时候,我愿用心听您慢慢地讲话,不去争吵和辩解,接纳您的习惯;当我们对待事物的价值观不一样的时候,我愿选择坦然和随和,不去强迫您接受我的观点;当您给我发信息的时候,我愿认认真真地并且第一时间回复您;当您想我的时候,我愿专注静心地陪伴您,静默欢喜,安然随顺,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
时光,请你温柔些,请你善待她,我的好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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