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演进

生命的演进

——王瀚

当我们站在高楼向下远眺时，第一眼必定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排除这些工业机械化的产物，就会看到那些一直陪伴我们的生命：郁郁葱葱的行道树、无家可归喵喵叫着的流浪猫、夜晚才倾巢而动的蝙蝠、归家育雏的鸟儿，是的，无论是城市里的生命，还是旷野上奔跑的猎豹羚羊，亦或是御风而行的金雕，我们和这些形形色色的生命一起，构成了这个充满生机、千姿百态的地球生态圈。

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地球上会有如此多姿多彩的生命？这些形态各异、功能独具的生命之间有无关系？若有，到底是怎样的链接？生命从何而来？对这一问题自古至今众说纷纭：以基督教为代表的“宗教派”认为，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创造了宇宙万物；支持自然发生论的人则认为，生命的诞生就是一个从无到有、从0到1的神秘过程；而更多人则认为：生命是演进而来的，我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先，精确来讲，就是地球上所有生命体最初可能是由同一个结构极简的单细胞逐步演进而来的，伴随生物基因突变与自然环境的双重选择，经历数亿万年演进出今天各形各色的生命体，包括你我。

那么，为何演进论会得到多数人的认同呢？我们该如何去验证这个猜想？

要验证不同生命是逐渐演进而来的，自然需要寻找这些物种之间的联系，通过蛛丝马迹的证据来判定两个物种间的关系。最直观的就是形态学的对比、分析，当然过渡物种的化石、基因测序、生物体退化特征等都是演进论的强力论据。为了真正体验生命演变的过程，我们开启了探究之旅，依次走进微生物多样性、植物多样性和动物多样性，通过对比、分析不同物种的生存环境及自身结构，分析彼此的优劣，推理不同物种间的演进关系。

其中让我觉得最神秘莫测的是动物多样性的学习，从混沌不分的原生生物、第一次尝试互相协作的多孔动物，到精致的掠食者-刺胞动物、具有无敌再生机能的扁形动物-涡虫，这些生命无时无刻都在为活着而“努力”，为种族繁衍而“奋斗”，扁形动物后的生物则仿佛开了挂一般，开始在自身结构的主动性上一路狂奔，蛔虫看似简单却可自由穿梭寄生于人体内外，同律分解的环节动物-蚯蚓凭借其消化的强大靠“吃土”为生，软体动物蜗牛“恋失”看似浪漫实则是交配时的暗箭，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上帝的宠儿节肢动物甚至具备了灵活外骨骼，即可飞翔于天际又可畅游于海底，这些奇葩的结构与生存策略简直令我大开眼界。而“演进神”的魔力则在脊椎动物的演变中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拥有一身脊椎骨的鱼类巧妙融合运动和神经系统，使其称霸海洋数亿年；登上陆地的两栖动物则首次演进出了肺；爬行动物则靠带壳的卵完全摆脱水的限制，彻底适应陆地生活；此后的鸟类更是一举升空，御风而行；到最后一统地球大陆的恒温哺乳类，这幅生命演进的画卷可谓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下面我以鱼类、两栖、爬行动物三者的演进为例，进行说明：

鱼类作为最接近我们生活的物种，是做菜的集大成者bi--是水生动物的集大成者，凭借一身脊椎骨、丰厚的肌肉提供动力，以及流线型身体自由穿梭于海洋各处，但仅靠运动已然不足以维持其基本生存，通过解剖我们发现：鱼类的生理机制包含八大系统-消化、运动、呼吸、神经、生殖系统等等。除最重要的运动外，它在“吃”上开创了新技能——为了运动实现高效地“吃”，我们发现：鱼类的消化管是一个肌肉管，包含完整的消化道-口咽腔、食道、胃、肠、泄殖腔，满足了基本消化与吸收。但它们还拥有一项独门绝技——上下颌，咬合力强使得物理消化效率大大提升，此外，在解剖中我们发现：小肠上附着大量红棕色细胞组织，通过测定发现居然是肝、胰细胞，它居然拥有具有强大化学消化能力的肝胰脏，这真是一个巨大突破。这样的消化系统辅以强大的运动能力，使得它在水中横行无阻，哦，对了，还有供以呼吸的鳃和鱼鳔，这些系统精密配合，让它成为最适应水生生活的物种。

但地球环境在不断改变，也许出于某些原因，诞生了现今水陆两栖生活的动物——蛙类，它小时候是蝌蚪，生活在水中只能用鳃呼吸；但长大后变成蛙类，解剖发现：它演进出了新型呼吸器官——肺，红色薄壁囊状，膨胀能力强，表面富含毛细血管，可交换大量气体，但还不够需要借助皮肤溶氧来辅助呼吸。这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因为这样的改变直接使得它能在陆地上生活！此外，作为半陆生动物食性较杂，它的消化系统还出现了清晰完整的三叶肝脏和胆囊，不同于鱼类的组织状结构，而是完整的器官，细胞分化程度更高，结构功能更加专一化，极大的提高了其化学消化能力，为陆生生活开拓了更广阔的空间！同时，从水生到陆生，运动系统必然也有极大演变，鱼鳍退化、脊柱缩短、四肢分化，脚踝特化呈棒状，利用杠杆原理赋予后肢超强的爆发力，成为跳跃健将。而为了使各系统高效运行，循环系统中的心脏也由鱼类的一心房一心室演进为两心房一心室，心肺共同循环的雏形初现了。

对比鱼类和两栖类，不难看出，生物结构与功能相适应，功能与其生存环境一致。所以，当我们探究爬行动物时，一切变化都很好解释了：首先，爬行动物彻底摆脱了水的限制——皮肤披鳞防止水分蒸发、演进出体积更大更厚的肺，且出现了气管、支气管的分化，大幅提升气体交换的效率；此外，运动系统上改变两栖动物后肢弹跳、前肢支撑的性状，采取四肢并用的方式运动，长尾用来平衡；这使得它在觅食和防御力上获得极大提升，更适于陆地生活；更重要的是：还演进出了带壳的卵，可以在陆地上产卵，使得生殖也不受水的限制，彻底成为陆生生物。通过对比，归纳、总结，我们可以看出：生物为了适应某个环境，为了更好地与环境进行互动，自身结构的分化程度会越来越高，功能也更专一，生物与环境的互动过程就是演进。

从水生到水陆两栖再到陆生，这样的演进之路看起来貌似是一条线。但这场历程真的有方向、有目的吗？

这其实是一个关于 “演化”还是“进化”的问题。也许我们应该叫他进化？毕竟每一种生物再成为下一个新形态时都会变的更加结构复杂，功能完善，更加高等，从单细胞生物到鱼类，鱼类肯定有更完善的结构和功能，对付同一种疾病或者攻击也一定是鱼类可以更好的防御，而鱼类又不及人类，可见这是线性的，是有方向性的。

可事实并非如此。其实我们可以举出很多的实际例子来证明每一种物种的演进也许并非是自主选择而是环境所迫或者基因捣的鬼。每一种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一定是在种群中“配置最高的”，而只是能更好适应环境的。如恐龙看似很厉害，有身材高大的梁龙，凶猛猎食者暴龙，霸王龙，几乎占满了整个生态位。为什么没有存活至今呢？这就是因为6500万年前的那一颗陨石改变了环境，才让恐龙灭绝，而使本不能见天日的哺乳动物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就是环境选择。再比如棘皮动物，丢了几代的结构还能再长回来，你说它们图个啥？这就是基因突变的结果。动物与自然的互动永远不是必然的，而是偶然的，不受任何因素绝对控制的。也许“演化”才是最适合这场穿越亿万斯年经历的词。

这里却仍然有一个问题，当我们思来想去到底有没有什么反例时才会意识到，也许我们的“能思考”——人类引以为傲的理性，就是演化最大的bug所在！形成初级的理性很简单。我们，以至于许多鸟类和高等哺乳类动物都会育雏、抚养后代。虽然这是本能的行为，可是也是“思考”的提现，这种初级的理性是自然选择和基因突变能够解释得通的。也许在某次基因的作祟中让某种鸟类，亦或某种哺乳动物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因为能更好适应环境便保留了下来。可是高等的理性从何而来呢？比如我们熟知的“创造力”。不说好坏，至少人类现在在用自己的理性去改变环境，这不可能是演化带来的结果。人会教孩子怎么吃饭，鸟类也会教自己的孩子如何捉虫子，可它不会教自己的孩子怎么改变世界。而且人类的理性演进也是违反自然的，我们直立行走，大脑不断的发育都不会让我们在自然界内更好的生存，赤手空拳的打死一只老虎的故事也只会发生在小说中。所以想要理解人类理性的出现也许就只有从后天教育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这种能力不是演化先天赋予我们的，而是在后天的学习中得到的。当我们从猿类演化而来时就有了一定的基础，因为猿类的大脑在动物界很发达，而随着后天的教育和学习，就好比经历了二次开发。虽然我们无法通过自然科学解释为什么人类拥有这种能力，可这其实就是我们人类特殊之处。

当然最神奇的应该还是德性。要说低级理性还和其他动物有相似之处，在演化上有迹可循，那德性就是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物种不曾拥有的。德性不是演化的产物，甚至也不完全是后天教育的产物。因为德性便是自律，是人类自己对于自己的要求。是我们说起人类高贵时最应被提起的！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因为人类能够思考、并自我反省、创造新事物，就是说人类进化出了超越本能的能力！所以，人的自主性达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这是不可思议的奇迹。而人又是如此独特，我们渺小，但我们却能意识到自己渺小。当我们明确了自己具有生物本能属性的那一面后，又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还具有超越本能的人之为人的那一面。不满足于只是活在偶然性、混沌之中，总是渴望用自己的理性、意识活动去观天地万物，努力地从一切天地万物中寻找规律，为世界建立秩序。同时，是在德性的层面为我们自己的存在建立秩序，这是超越理性去追寻人之为人的过程！理性的思考不能脱离自然的现实，德性的抉择却可以不顾外界的困苦，开出自己的花朵，这也是德性与理性的不同，德性是人类最高的自由！

于我而言，在这副浩大的演化画卷中，我清晰的感受到演化的起点和终点如此不同，那既然生而为人，我们已经拥有了从偶然中寻找必然的能力，那就像人一样活着。去成为人而非动物，去把这种可能性真正实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