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4日 周六
亲爱的L:
今天早晨,走在聂耳音乐广场的冷风里,周遭树是绿的,花是红的,人群稀少,都是晨练的人。只有空气是冷而清朗的。我喜爱的冬天来了。
云南以四季如春出名,其实在十六个地州中,真正四季如春的,仅是昆明、玉溪、红河、楚雄、保山几个滇中或滇中偏南、偏西的几个地州。往北,大理、昭通、怒江、迪庆、临沧、丽江、曲靖,冬天结冰,冷的程度跟成都的冬天很像,它们的好在于夏天不很热。我曾冬天到过好几个滇北部的城市,树木花卉仍是凋零的。而滇南的西双版纳、德宏、普洱、文山等,又属于热情过度的类型,越南越热,昭通人民围在火塘边烤土豆时,德宏的傣族小妹还在河边赤着脚捞鱼虾。滇南冬天仍在十几二十度,长年穿T恤就可以。繁花浓木,没有一天不是蓬勃热情的。我的一位版纳朋友,来玉溪工作前,从来没有穿过毛衣,也从不穿靴子和大衣。
云南的旅游是被玩滥了的,真实的云南并没有那么喧嚣热闹。生活在云南,冒的风险是跟外面的世界脱节。离昆明越远,离心力越大。在怒江,昭通,德宏,会误以为到了另一个国家。因为语言风俗都变了。云南本来就是非主流的一块存在。云南之偏远的几个触角伸向的地方,更加蛮荒了。这些年的交通、信息发达,改变的也并不多。吴晓波曾在他的书里写,云南滇缅公路旁拎着行李挥手等车的青年,让他感到特别的空茫。当我在这些地州旅行时,风土人情各不同,十里不同天,只能感叹中国之大。冬天去虎跳峡,枯水期的河床在阳光下显得温驯而平缓,那种天地洪荒,像极了电影里的外太空。
文青们之所以喜欢到云南那些荒野的地州徒步,恐怕也是迷恋于一种相对于主流城市的离心力。人烟稀少,特别地感到个人的独立和危险。而我在云南呆久了,特别不喜欢出差的那些大城市的暮色,人群,车流,北方城市冬天地面上肮脏的积雪,噪杂和拥挤,天际灰蒙蒙的脏,冷,口罩脸,5点多就黑了的天空。在人海里也并不感觉安全。
每年冬天,玉溪特别地让我有“冬藏”的安稳之感。像门口树丛里的松鼠们,吃得肥肥的,早睡晚起,躺在树杈上烤着10点钟升起的暖烘烘的太阳光,北回归线柔和地照护着这一片土地,天明气清,树绿花繁,微微地冷一冷,刚好在零度不起冰的时候,就是冬了。霜天晨起,看得到园中的韭菜们头上结的一点小霜花,微寒的风中的韭菜、茄子、青菜,傲气十足地活着。滇中的冬天,除了紫外线仍然强烈,真没有什么让我可担心的了。我每个周末听着音乐跑过屋后那个小山包,厚厚的松针吱吱响,树顶的松鼠们跳动肥硕的身子,树洞也不必进,阳光烘着它们,也烘着我,我们彼此相看,熟悉而安全,这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过冬方式了。
街头的烤栗子,烤红薯,配着牛奶特别好喝。水果店里禇老在哀牢山种的冰糖橙上市了。每年我都买好几箱,一直吃到2月份,是我过冬的存粮之一。
周末在家,不知不觉又写了这么多。你好吗?祝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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