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时分,看完刚更新的美剧,我呆呆的坐着。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个字——“恐慌”。
所有的情绪,伴随着这两个字,席卷而来,泪涌上眼眶,解释了我这几周所有的空虚与困顿。
是的,我看见自己的恐慌。因为不能成为什么,而恐慌。
兴许是二胎宝宝等得我们太久吧,年岁不饶人。怀上二胎宝宝之后,检查出孕酮很低,医生建议保胎。紧接着各种早孕反应也开始出现,食欲不振、时常呕吐、经常嗳气打嗝、这两天又不小心着凉咳嗽起来,平时略有疲劳就会觉得小腹坠坠的。
因此种种,人生中第一次,我成了大熊猫级别的壹级保护动物。
长到公公、婆婆、爸爸、妈妈,小到我们十二岁的大宝,都天天对我爱护有嘉。老公大人呢,更是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男子气概和责任心,承担了生活中很多原属于我的事务。自己也特别留心照顾自己,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改变了一贯逞能好强的作风。
刚开始的时候,这种倍受宠溺的状态,给我带来新奇的感受。十分温暖、十分享受、十分感动。
这两天,父亲犯脑炎住院,家人都不让我出入医院,照顾老人的重担就由老公一人扛起。平日里油嘴滑舌、偷懒耍赖的他,默默的为我承担着子女的本分。昨晚看见他累坏了、沉沉睡去的模样,觉得十分心疼。
宁可奔波忙碌的人,是我。
原来,安享被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这份只是获取,却不能付出,所带来的愧疚的种子,早已种在我心里,一天天发芽长大了。
愧疚的久了,渐渐的放大了我人生基调里的恐慌。
我是个喜欢做事的人。大概忙碌可以掩盖恐慌。
我喜欢追寻人生的意义。仿佛,找到一点意义,便能减少恐慌。
从小就想要出人头地,好像要成为某人,人生才有意义。
每一件事情,都觉得有意义的才值得去做。
过于较真,有很多信念、标准、教条,很多应该或不应该。
大概,正是因为我的紧绷和恐慌,才爱上了先生。他和我截然不同,他随遇而安、及时行乐,有时显得不着调。相处的久了,才知道他的不着调的背后,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大概就是书里经常说的那个道理——爱自己的人才会爱别人,对自己负责的人才会对他人负责。
在社交活动里,他是那个调动气氛的活跃分子,而我是那个角落里默默无闻的人。他做事全凭自己喜好,活得潇洒自如,常常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架势。他的状态深深吸引我,十几年的耳濡目染,大大改变了我的人生基调,让我的人生变得灵动和美好。
经过那么多年的学习、成长,一贯感觉自己的人格渐渐成熟,婚姻家庭也都经营得不错。
今天却讶异的发现,我仍旧是“恐慌”的。
最近朋友圈子里,流行起写作来。看到朋友们信手拈来,每天一篇的文章,都生动有趣,充满生活的热情。心里悄悄的播下了“比较”的种子,不知不觉的妄自菲薄起来,紧跟着竟渐渐的焦躁起来。恐惧朋友们进步太快,而愚钝的我将望尘莫及。
从休息在家保胎的第一天起,就对自己提出了要求。休息在家的时光,不能无所事事。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看一些书,想一些事,考虑一下二宝的日常抚养,调整一下今后的职场规划。
每天早上收拾完早餐的碗筷,出动“扫地机器人”和“拖地机器人”打扫卫生,然后就开始卧床休息。身体状态好的时候,就看书、写作。
渐渐的,我开始对时光的流逝感到恐慌。
我恐惧,每一天日出日落,日子更迭的太快,而我仍然什么也不是。
我恐惧,保胎结束后,自我没有任何提升。返回工作岗位,又坠入周而复始的机械运作。
我恐惧无所事事;我恐惧,柴米油盐的生活将我淹没。
我恐惧,白发苍苍的时候,我依然一事无成。画不出一张像样的画,弹不出一首像样的曲子,写不出一本像样的自传。
这是要作茧自缚到几时啊?目前孕育生命的状态,本身不就是最大的奇迹和意义吗?
突然知道,我身心分离了。
确定了最近的感觉——我的心门在孩子面前忽开忽合的。
突然知道,我好久没有继续向前了。
生活就是这样,一旦生的动力减少,主控的就是死亡的动力。
沉溺于看似美好的生活状态里,裹足不前很久了。如果做一个家排的话,我恐怕又成了“睁眼瞎”,沉沦于“假死”的状态中了。惊出一身冷汗。
带着这样的觉知,再去洗碗。水流冲在手背上凉凉的,手指接触碗壁的时候涩涩的细微感,都变得不一样了。
其实,感觉一直在那里,只是盲目的人们,不愿意觉知。
突然知道,多少年来,自己一直看不起柴米油盐的生活。仿佛人生一定要做成什么大事业,才是有意义的,而洗碗、扫地、整理家务,这些事情都是没有意义的小事。
可是......可是,我的母亲正是在柴米油盐里成为母亲;孩子的奶奶也正是在柴米油盐里成为奶奶。并没有人质疑她们,是不是合格的母亲?是不是合格的奶奶?
顷刻间,泪如泉涌......
我就是我
我从来就不需要成为谁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充满了意义
我学会与另一个生命相爱,我们孕育了两个新的生命,这更充满了意义
这些句子,和泪水一起,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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