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一样蓝，瓷光一样清澈
文/依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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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一样蓝，瓷光一样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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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纯粹的光，在燃烧
青花一般蓝，向我敞开自己的身体
野鸭是我，海鸥是我，黑天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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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风抵达之时
坐在瓦卡蒂暜湖边，恭听上帝
仿佛听到，上帝为水鸟诵唱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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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坐下来的不是我
我是一只水鸟
曾在湖边脱落过的一根蓝色羽毛
◎雨停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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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只唱了美的一部分
它停泊在夜里，仿佛停在
我的绣花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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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蔷薇，她粉红色的花瓣
低着头，在我的绣花鞋上
滴落着忧郁
◎一叶一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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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虎
再一次爬过我家的红砖墙
它在秋天，就要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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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之间
一片叶子都有一片叶子的爱
一条藤都有一条藤的怨恨
它的利爪，它的长臂，它的方言
在秋天深深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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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米之间
白猫路过，黑鸨坐着观天
暮色洗过的屋顶
有信佛人家
飘过一缕烟火，一叶菩提
◎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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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一只叫声沙哑的鸟儿
打听植物的名字
它落在河道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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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到河边，认出毛莨，慈姑，鸢尾，水芹
它飞扺山谷
我认出水杉，枫杨，海桐，枸骨和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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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开时，美人蕉就火了
蒲公英的翅膀快乐地飞
我知道，适合水边的植物就在水边
懂得山谷寂寞的，就落于山谷
那些开得慈悲的草木
就在不近不远处
◎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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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青荷。金丝桃
铺展金子的初夏
布谷短歌。滴落一亩清澈
清露安宁
落入空濛的山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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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慈悲
该有结果的事物
像青豌豆一样从初夏蹦出来
它们喝水，沐浴
它们会在松鼠蹲过点的地方停下来
看一树石榴红
正朝灵魂里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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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山风
等等月亮
抓一把星星，撒在河流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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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爱上了它们
风一吹，我的耳朵还有点热
像一波一波的绿要低下来，深入我
◎她只叫我：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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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唤她蝴蝶时，她已不再叫我小名
她不是我梦里出现的那一只
在这喧嚣尘世里
她隐去了半面妆容
其实，她想隐去更多
比如
要像一颗落入山谷的果子
打坐，念佛，不问落花去处
不说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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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与我深爱着尘世
比如，我在桃花下看花
在烟火里流着泪水
她要叫我
她只唤我，嗨
◎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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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在草丛间飞
一匹马在低头吃青草
这匹马低头的样子
像一棵青草谦卑，一株麦穗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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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落在草丛间
一只欢蹦的蚂蚱，蹦在我身上
它落时的样子，很像一个流民
被皇帝追赶他乡的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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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看它时的心境
就像蝴蝶落在草丛，马低头吃草一样
没有什么不同
◎芒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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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滩的麦田，刚掏出一把碎金子
伯劳鸟，就开始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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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在白瓷瓶的野菊
开始怀念山鸡，苦苣，打碗花
与一条睡满星星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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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边的我，找不到一个地方
可静下来
像从前写一封家书给母亲
像从前写一条河水给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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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闪着松针的光
手里攥着月色和流水
我写不出一句爱，给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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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事物
都在抵达，相认彼此
青绿抵达麦黄
碧绿安于青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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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
一些美，饱含着仁慈的酒浆
一些事物，向美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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