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和我外婆，一个愿骂，一个愿挨。
我妈心肠挺好，但脾气不太好，对外婆说话很大声。
我妈是家里排行老大，那时家里穷，我妈读书读到四年级就辍学在家干活了。我妈下面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读书的机会就给了弟弟妹妹。
我妈现在还会抱怨外婆，那时候不让她继续读书，让弟弟妹妹去读书的事。因为舅舅和姑姑学习成绩不好，时常还会逃课，读几年书也没再继续读，自愿放弃了。
我妈一说这件事，真得很委屈。她说舅舅们是不想读书，她想读书却没有机会，而且她的学习成绩还挺好，三年级读了半年就跳级到四年级了。
然后外婆也不吱声，就让我妈数落。
外婆的几个子女之间，我妈隔几天会去看望外婆，外婆一个人住，会给她带点菜、零食和水果，还不忘唠叨一番骂上几句。
我妈：这些剩饭剩菜多久了？叫你不要多吃剩饭菜，说了几遍，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妈：不是不让你捡纸板垃圾回来吗，这样家里多脏呀！蟑螂蚊子苍蝇都招来了。
我妈：不要捡人家的剩菜叶子扔掉的东西，你这样别人多看不起你呀！你缺什么跟我说，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讲得话你真得一点都听不进。
外婆呵呵的在那里笑，反正你在说，我在听那种状态。我妈有时会抓狂！
我妈：下次你再这样，我不管你了，随便你！
我妈说归说，骂归骂，气归气，可每次还是最积极去看外婆，帮她收拾一下屋子，做做饭菜，晒晒被子。
外婆生病那几年我妈跑得更勤快，就怕没人护外婆周全。
有次是外婆骨折，医生说做手术的话就可以下地走路，不做不能走路要准备轮椅或者拐杖。当然做有风险，岁数毕竟大了，做得不好还是影响走路的，而且手术费也不便宜，还是看你们子女的意见。
我妈坚决做手术，她问过医生，做完手术成功率高，虽然费用贵点要几万，但还是值得。如果外婆坐在轮椅上对外婆来说是种折磨，外婆喜欢东逛逛西逛逛，自由自在串串门聊聊天。
舅舅们没答话没做出决定。我妈就说，费用我来，照顾她我来，反正一定要做手术。
手术做了挺成功，钱都是外婆自己出的，没让我妈出钱，做完手术是子女轮番陪得。
外婆很顾着这些子女和子孙辈，小的时候每次去外婆家是件很开心的事，她会给我们做好吃的，偷偷给我们零花钱。
后来那几年她自己选择住进养老院，不给子女添加负担。我们去养老院看她，她从抽屉里拿出存起来的零食，使劲塞到我们手里，每次都这样。
外婆去世那会，我妈哭得死去活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情绪都没缓过来。
那个让我妈没读完书的外婆走了，那个经常被我妈骂得外婆走了，那个总是顾及子女的外婆走了！
她心里很难受，每年外婆忌日，都会再“骂”上一通。
我知道，我妈骂外婆，但是她更爱外婆；可现在却骂不了，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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