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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团体里有很不喜欢的人。
前半辈子的心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喜欢就算了——需要努力的关系也没什么意思。
却也不会去当面告诉对方“我不喜欢你”——就跟另类告白似的。
若是在大团体里,不喜欢可以获得一定比例的稀释;小团体就那么六七个人,天天高频接触,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地在一起面面相觑,不喜欢就很难隐藏。
事实上我藏得很不好:全身紧绷地听她说话,拼命把自己按压在椅子上以防逃走,但凡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我如坐针毡。
腹诽的声音轰响如雷鸣,顶灯和墙壁都听到了,她恐怕很难听不到。
“Be nice,be polite……”没想到最基本的信条,执行起来竟有这么难。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感受,也是其他成员的共同感受。
在小团体活动时,她以一敌五;活动结束后,我们五个人去吃饭,她又落单。
我的负罪感与日俱增,但是无论负罪感怎样折磨,那个念头始终极其明晰: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我落过单,也被排斥过,当时的感受到现在还记得——不是作为概念和经历被记得,而是每个细节每个表情每个情绪转折都纤毫毕现地记得。
我太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我只能做到无限同情她,却无法逼迫自己向她迈出哪怕一小步。
在第四天结束后晚餐时,我们五个人的谈话内容,有三分之二是关于那并不在场的第六个人。
我们分析,我们反思,我们保证: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们要对她好一点,给她更多的耐心,做个有礼貌的好人。
最后一天上午的小团队活动时间,我忠实履行了约定:全程对视,不移开目光;微笑、点头;跟着她的话题提问、与她互动……
甚至在活动没开始时,我们还谈到了过去的美好回忆,以及“身份感丧失”的过程,找到了共同语言。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是用头脑去和她相处的,不是用心——“用头脑与人相处”这项技能,在职场待过这么多年的人,谁还不会呢?
总之,最后一天的上午,小团体里风和日丽,百瑞呈祥。
可是那天下午,她缺席了,没打招呼;退群了,默默而决绝。
于是,那把空椅子上缺席的那个人,在最后一场小团体活动中继续被我们讨论。
在当晚的酒店里和微信群里继续讨论。
在第二天的微信群里继续讨论。
直到我惊悚地意识到自己在用她的表情和腔调跟豹子狮子说话时,突然打了个激灵。
我被一个不在场的人控制了,附体了——这是何等强大的存在感啊。
老师说:弱者未必是弱者,TA可以用自己的弱来控制强。
原来如此。
大家讨论她是因为作为学习进程中的“准心理咨询师”,她的存在状态是我们感兴趣的课题。
可是我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的落单者已经离开了,其余人反而像被抛弃。
不断阐释、不断言说、不经意间的复刻,是在表达不舍吗?
她的确是我的课题,但是人生一定要攻克所有课题吗?
人生那么短,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想好好喜欢自己喜欢的人,也允许自己不喜欢。
我想接纳自己对她的不喜欢。
我想接纳全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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