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雀儿由北山山顶向下俯瞰，如北儿所言，真是人间仙境，对面一座山与北山相夹形成一个山谷，谷底如北儿所言是一条小溪，溪的对岸是一小片平地，爷爷的两间小木屋就坐落于此，木屋前面一条铺好的石子小路通到溪前，周围是茂盛的梅树，郁郁葱葱，使得小木屋只露出一点尖尖的屋顶。木屋对岸也是一小片平地，种了些许水稻，这个时节水稻尚未抽穗，也是绿油油的，稻田旁边平坦的草地上，还有一件较为粗制的木厂房，顶部用树皮盖住，想来就是北儿所说的蘑菇房了，上下游的较陡的岸边都种满了各式各样的果树，飞鸟啭啭，绿树茵茵，不时还能看到松鼠的小动物在两边树上东张西望。如此世外桃源，雀儿看的心旷神怡，心中愉悦难以掩抑。

北儿看到雀儿如此，忍不住笑道：“怎么样，雀儿哥哥，我说了好看吧！爷爷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地方！”。雀儿摸了摸北儿的头，点了点头道：“是”， 北儿张开一双小手沿着小路往山下跑，边跑边喊：“爷爷，北儿来看你啦！”，雀儿急忙让她小心不要摔倒了，看着飞奔下去的北儿，跟着慢慢走到山下。

快到山下的时候，一只绕北儿的黄狗走上来对这个陌生人左嗅嗅，右嗅嗅，雀儿边走边看着它，过完小溪，忽然听到木屋里面传来一声：“滚！”，绕着雀儿的黄狗忽然就朝着雀儿狂吠，雀儿被吓的倒退了一步，朝着木屋里老头道：“老先生好，是严叔叔让我。。。”。

”我说滚你听不到吗？“

屋里出来个须发花白的老人，身着蓝布坎肩，灰色长裤，一双布鞋，只皱眉看着雀儿，如此普通的山野老人装束，一个眼神竟让雀儿感到一股不怒自威，北儿早知爷爷会如此，忙忙出来拉着爷爷道：”爷爷，这是雀儿哥哥，是北儿带来的朋友“。

老人看了一眼北儿道：”北儿，爷爷跟你说过不要带别人到爷爷这里来，北儿怎么不听话呢？“，“爷爷，你听北儿说。。。”，“爷爷不想听！”老人打断道：“让他快走，不然我让大黄咬他了”，老人说完即转身回屋，北儿急道：”爷爷，雀。。。“，”砰“一声，把木屋门关上。

北儿担心雀儿一见爷爷如此，又像上次母亲如此对待雀儿时雀儿的反应一样，急忙回身抓着雀儿的衣袖着急的说道：“雀儿哥哥你不要急哦，爷爷就是这样的，但是我会劝爷爷的，雀儿哥哥放心不要急！”

见此情景，雀儿心里感动莫名，确实，以雀儿以往的性格，当直接微微一笑告辞离开。如今见到北儿如此，何况在这个世界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赌气一走又能何去何从？如今无论如何也先只能求老人收留。雀儿心下打定主意，他微笑地抚了抚北儿的头，让这个善良的小女孩放心，接着朝屋子作揖道：”前辈，晚辈初来凤城，人生地不熟，无依无靠，严松大叔两次搭救于濒死之际，方知生命之贵，万不可轻言赴死，万望前辈收留。。。“

话音未完，老人的声音冰冷的传过来：“那你现在去死，老夫不会拦着你的，哼，生命可贵？你贵与不贵与老夫何干？再扰老夫清净，休怪我无情！”，黄狗也不落下，朝着雀儿紧接着就是一阵狂吠。

北儿哀求道：“爷爷。。。”，雀儿被黄狗吓退了一步，还是坚持道：“是小子失礼了！不过晚辈在此地举目无亲，投奔无门，又身无分文，如今世道，若是到处乱走，只有死路一条，如此岂不是辜负严大叔与北儿两次救命之恩，望前辈略发慈悲，收留小子，小子可以做牛做马，担柴洗衣，烧火做饭，挖地种收，晚辈必当毫无怨言，以此回报严大叔和北儿的救命之恩，及前辈的收留之恩！”

“滚！我不需要！”房间里传出来的还是冰冷的声音。

雀儿心真的是凉下来了，这样的拒绝，根本就不会考虑自己的辩解，再说下去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可是，如今这种境地，该往哪里走？该如何活下去？真如北儿母亲所说，如今这个世界处于乱世，必然是家家困，户户难，谁还能给自己一处收留之地，这个老人，为什么就不愿意收留一下身处绝境的自己呢？真是自私！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战争肆虐，说不定是饿殍遍野，逃难的人随处可见，届时如果每个人都来求收留，就这么小小一个山坳，又怎能容得下，如此想来，老人和女人的想法本质上是一样的。但是再一想，若是真的到了这种情况，仅靠一条狗，一个老人能挡得住难民吗？真不明白。更不懂为什么上天要把他穿越到这样的一个世界，这样的一个时代。这好似被放逐一般的世界。

正当雀儿低头心灰意冷胡思乱想之时，北儿忽然大神哭喊道：“爷爷是大笨蛋！”

雀儿沉浸在自己的脑海，冷不防，又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要安慰北儿，谁知房门却忽然开了，北儿爷爷走出来，暗含威严的眼神中包含着些许不忍，看向北儿。

“爷爷是大笨蛋！爷爷忘记了三年前你摔跤了吗？如果不是北儿正好看到，爷爷该怎么办？！爷爷是大笨蛋！爷爷虽然不老，可是爷爷一个人在这，……一个人如果发生意外，爷爷要是出了意外，北儿就看不到爷爷啦！爷爷是大笨蛋！一点都不疼北儿！”

老人不忍。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的一天，老人去摘梨，有一棵梨树种于高高的溪岸边，临溪的枝桠向外探出很远，下面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尖石头，老人不慎失足摔下，小腿骨折，岸太高，用手又爬不上，在浅水中呆了三天，既冷又饿，第四天，奄奄一息之时，还好严松带着哭着的北儿找到，严松凭借精湛的医术，终于是救回了老父亲一条性命，而且还把腿都治好了，可时隔三年，小腿虽然痊愈，走路总归已经没有之前利索，更要紧的是，经此之后，老人明显感觉到引以为傲的身体开始每况愈下，更兼如今年近花甲，虽然爱逞强，偶尔做活时还是会感到力不从心，不服老不行。如今北儿这一番话，倒是真的让老人有所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