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自自著小说,写的却是作者的亲身经历。
其他学校都是请了教官到学校里训,陆子萧这个学校挺有个性的,非要拉着全体学生拖箱带包跑到军营里去,全真模拟。军营靠山,树木丛生,比学校操场上凉快,倒像个避暑胜地,炎夏一口气让了凉秋三分。
第一天的晚上可又把子萧折腾坏了,吱吱嘎嘎的木板床让人睡不安分,无意间一脚竟然踹到床上的一只臭虫,也不知道子萧是怎么判断的,总之他认定那就是一只臭虫,吓得脚一抽把它踢飞出去,为防止小家伙再次爬上来乱碰,赶紧用被子把身体裹得严严的,就差脑袋没一并埋下去。你爬上来也罢,只要呆在被子外面别让我感触到,等我睡着了在我脸上踱步都没关系,当然嘴里就别进去了。子萧又想起前个夏天在家里铺床的时候居然从枕头下蹿出一只蟑螂,至今心有余悸,现在是新悸旧悸一块上,悸得子萧湿了一身身汗,纠结到凌晨才凑合了两个多小时的睡眠。
子萧突然归纳,是不是我每到一个新环境的第一个晚上总是要失眠的?这个结论正确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经过这一晚子萧才了解到,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什么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什么爱你你却不知道的距离,而是我在失眠的时候还得听着你如雷的鼾声。不过经过一个礼拜的军训,子萧自我琢磨出了一种阻止别人打鼾的方法,欲知详细步骤,请期待后文。
此外军训的过程总是千篇一律,值得一提的倒是那宿舍楼的厕所,似乎不通水,除了历年来军训的学生,压根没人清理。粪积如山,尿流成河。一走进去,「臭气熏天」这个词骤然变得苍白无力,在里面呼吸是必然要出人命的,关键是睁不开眼,陈年老尿都分解成氨气,挑战人眼极限。老鼠不幸闯进来肯定是当场倒毙,苍蝇若是禁不住美食诱惑胆敢靠近,定会摔死门口。如此「良厕」,叫人情何以堪,后来回到学校听说有人甚至一个礼拜没上大号。上小号时那短短的时间是能够屏气挺过来的,上大号则需直接向憋气的吉尼斯纪录提出挑战。
就是这样的一个厕所(当然不止一个,是一层楼一个,相互难分伯仲),教官居然还安排靠北那排宿舍的同学们每天打扫。靠南宿舍的同学欢呼雀跃,因为他们只负责打扫楼道就够了。军营里的宿舍是八人间,陆子萧他们便与隔壁417的四人合住了,七个人被安排在靠南宿舍,子萧长舒一口气——幸亏幸亏,要我在那个「鬼厕」里多呆上个一秒半秒的,还不如直接一刀捅死自己算了。
中午是南北宿舍阵营各自值日时间段,子萧碰到对门一同学提着扫把过来准备同他们一起打扫楼道,便疑惑道:「你不是那边宿舍的么?不是应该打扫厕所的么?」那人指指身后道:「你们宿舍的林晓峰要我和他换一换,他去冲厕所,让我来扫地。」「啊?」子萧顺着他的指尖望去,只见林晓峰脸上蒙着一块毛巾,外加一件T恤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就一双眼睛露在外头,只恨戴的不是泳镜,还缺个氧气瓶。他手里提着一个脸盆,朝着前方打出一拳,大喊道:「兄弟们,冲啊!」顿时七八个这副打扮的「兄弟们」夺门而出,各自提着脸盆呯呤嗙啷争先恐后地冲向水房,接满水哗哗地往厕所里泼。北面西侧的「兄弟们」听闻东侧那帮人已经打响了起义第一枪,也全副武装前来助阵,个个都是蒙面侠,泼了一阵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吸完了继续回去泼,场面之火爆堪用失控来形容。这头南面的同学包括陆子萧在内都笑趴在地,连握扫把的余力都丧失了。大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华张大了嘴巴笑,看来男儿有笑不轻展,只是未到忍不住。
吃到了军营里的饭菜才体会到真正的监狱生活,有人看到蛆了,冲出去吐了个把小时才缓过来,从此绝食。绝的是正规食,有那么一帮子人七天里是从来不吃饭的,专去宿舍楼下的那个小店里淘小吃。小店的门槛都被踩进泥里去了,店门口到训练场间的道上铺满了被遗弃的包装袋,话说那店门前也是有个不小的绿皮垃圾箱的,只是垃圾溢出来了,淌得满地都是。
2011年2月23日 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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