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马头渡口起狂风,吩咐梢公莫掣篷,数十余人同一意,重财轻命任西东。
董在湖北汉口时,终曰募缘为生,此处有一渡口码头。那里有一座庙,余在庙里挂单。
一日正当午时,忽然起了风,越刮越大,这叫禁江风。但刮此风,黄鹤楼上掣旗,不许梢公摆渡。但若不遵,拿住就要治罪。
是日,偶然来了几十人,都要过江去。梢公不敢渡,众人和梢公商议。
梢公说:你们若出的钱多,我就渡。
商量下有二十余人,每人一吊钱,内中有两人:一个是买卖人,一个是汉阳府的快手。
余问那二人:你有何紧事?这大的风也不怕担惊?
买卖人说:我学生意今有五年,未算分毫。我们有几十人都是白效劳,今有一件紧事,令人过江去办。旁人见风大,都不敢去。
掌柜的说:若有人能去办了此事,我与他一分生意。
我想:贪生怕死何日才能出头?因此我豁出性命走这一回。
余又问快手:你有何紧事?快手说:我们老爷汉阳府差我过武昌去,也有一件要事,办毕回去放我一个头役,后来可就有出息了,因此我豁出生死走这一回。
二人都有要事,由是观之数十名人皆有要事。此江有七里三分宽,无风摆渡,只要四文钱。这叫:走遍天下路,汉口好过渡。今日要一吊钱因何?只因风猛浪大有凶险,这叫做买命钱。这一船人都把生死付之肚外。纵然过了江,逃出凶险,梢公还挨一顿板子,枷到江岸上晓众。因此他要的钱多,此话按下不表。
单说梢公教过江的人上了船,把锚起下来,掣起风篷,走了一里之遥,真乃惊怕。
歌曰
梢公掣的风篷转,忽高忽低船象翻,
任人无不心惊怕,魂飞胆裂吓黄脸,
性命恰似风里灯,生死只在顷刻间,
这样凶险不为奇,水深浪大恰似山,
行船吊在浪坑里,江岸有人看不见,
船到江心似树叶,随着风浪上下颠,
只等过江登彼岸,这才算是得平安,
上船生死付肚外,下船重生人世间,
看公思量为的何,那个不为利名牵,
所以疏财仗义少,财与性命紧相连。
又曰
豁出生死渡过江,性命看的太平常,
经曰人生最难得,万劫千生来世上,
人身难得今也得,不可空过度时光,
万事耽误还则可,道德紧守莫松放,
拿着性命当儿戏,一心凝在名利上,
醉生落草来尘世,睡梦未醒见阎王,
轻命只怕天不依,再来人世休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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