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髯客气凌霄,海上同观起落潮。
浓墨狂书称酒鬼,清诗俊赏说狐妖。
凿山铸鼎谁从禹?击壤放歌君慕尧。
千载悠悠东逝水,醉翁不见晦翁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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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是大学时代睡在我下铺的兄弟。大胡不姓胡,而是姓朱。我刚到学校,第一次敲开寝室门时,开门的人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嚯!好家伙!一个络腮胡子!于是之后我就叫他大胡子,简称大胡,然后同学们也都叫他大胡。
我们专业入学后要加试美术,结果大胡没通过美术加试,转到了给排水专业。对此大胡看起来是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寝室的其他人希望大胡不要搬寝室,于是他就留下来了,一直睡在我下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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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胡在我眼里是个厉害人物!我看到大胡读的书是宗白华的《艺境》,是梁遇春的散文集。而我当时压根就不知到宗白华梁遇春是何许人,我只知道三毛贾平凹。大胡写得一手漂亮的毛笔字。而我当时钢笔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即使多年后的今天,我依然写不好毛笔字。大胡能喝酒,经常酒后挥豪写字。我看到他落款“晦翁”,觉得他虽然胡子那么浓密,也不应该少年称翁。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晦翁”是大胡的本家朱熹的号,于是我惭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
大学第一个寒假,我竟然毫无顾忌地提出要到大胡家里去——后来想想这未免有些唐突!于是我先跟着大胡到扬州去,跟他的高中同学一起游平山堂瘦西湖。然后又到淮阴乡下大胡的老家去住了几天,他们家杀了一头猪请我。在大胡老家时,还到他初中同学那里去喝酒打麻将。我没酒量也打不好麻将,但大胡的同学们对我相当友好相当客气——显然大胡在他同学中是有很高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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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二年级暑假,我和大胡以及另外两个同学有了一次壮游——我们计划从上海骑自行车到我的老家广东潮阳,实际上我们骑到福建三明时,自行车都坏得差不多了,就把自行车卖掉,四个人坐火车再转汽车到了我家。我们从上海出发,经江苏、浙江、安徽、江西、福建,走了二十多天。这一路是比较艰难的,骑了两三天之后,大胡就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说:“其实走了这两三天下来,我们的体验已经足够了!”于是我就无所顾忌地取笑他意志不坚定。然而我取笑他两三次之后,大胡突然暴怒,几乎要跟我打架。我这才意识到我伤害了大胡,虽然我自以为是无心的。但总之我们一起完成了一次伟大的行动,这让我们几个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我们几个性格、观念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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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后,大胡到南京的一个大设计院工作,看来是按部就班十分稳定。很快,大胡就娶了漂亮的老婆生了可爱的女儿。我印象很深,某天夜晚我这个单身狗在深圳的街头匆匆赶路的时候,大胡打了个电话给我:“老涛,我生了个女儿啦!”
我总觉得,与志大才疏的我相比,大胡可谓才大志疏。我总是踮起脚尖伸长胳膊想去够着某些东西,总是拼命奔跑想去追上某些东西,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够不着追不上。而大胡则是闲庭信步,轻松地把握着他所能把握的东西。当然,这也许只是我强作解人而已。
但无论如何,我是常会想念这个睡在我下铺的兄弟的,比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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