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用粉笔打人向来没有误差，他眼神利箭般直射在我的脸上，在指向性如此明确的情况下我不得不乖乖地站了起来。但是崔爱霞还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盯着书看，好像正在进行的事情与她毫无关联。
老师知道崔爱霞不会给谁留面子，大概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追究她是否站起来。而是对着我问道：“你刚才说啥了？”
“啥都没有说。”我低着头不敢看老师的眼睛。
“嘻嘻，难道是我冤枉你了？”老师冷笑一声，然后又对着我同坐的另一位男生问道，“常兴发，他们刚才说的啥？”
那位叫常兴发的同学低下了头，他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无声的笑着。
老师估计知道事情的起因不在于我，但是崔爱霞又是一只刺猬，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便对着我压压手掌示意我坐下。然后拿起教鞭敲了一下讲桌，眼睛环视一周，在讲台上来回踱步，像是自说自话般说道：“你们说悄悄话我不反对，但是一定要分场合。上课的时候就别说了，课间或放学的时间不够用吗？那就请到家里去吧。我想，你们家的大人一定不会反对的……”
“咳。”老师说得正起劲，崔爱霞冷不丁咳了一声。
“嗯……那个啥，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看起来崔爱霞的一声咳很有威力，老师停止了调侃开始讲课了。
以前不在一个班，崔爱霞的“英雄事迹”我略有耳闻，这次亲眼看到数学老师在她面前都认怂了，我对她暗暗佩服之余便想着找个机会找老师把座位调换一下，免得被她影响到。
调换座位的事还没有对老师提起，随后发生的一件事让我改变了想法……
记得那是一次下午自习课之前，常三约我和陈国栋去水沟里洗澡。经过秋冬春三季，除了脸和手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根本没有沾过水，从农田里浇春水开始，早就渴望能痛痛快快在水里泡个够，只因透骨的寒冷才让我打消了跳进水渠的念头。此时，常三的提议诱惑很大，但是一想到逃课不禁令我犹豫了起来。
陈国栋见我还在犹豫，说怕啥呢，班主任去学区开会了，其他老师又不到教室里来，而且他已经给班长打好招呼了，班长说后果自负。班长是个老好人，他绝不会去打小报告，倒是班主任不在学校让我没有了顾忌。
上课铃响，同学们都一窝蜂往教室里涌，我们三人从学校后墙翻了出来。水渠就在学校旁边，中间隔着一条砂石路。我们去的时候只淌着半渠水，还不到肚脐眼的位置。对于我这样的旱鸭子来说刚刚好，如果水深流速太快，我是万万不敢下水的。
关于鞋子和衣裤放在哪里的问题我们讨论了一番，最后还是听了常三的意见。他说，就放在水渠边上，现在谁还丢人现眼的偷衣服呢。就是轻信了常三的话，才有了后续的麻烦。
虽然说不怕有人偷衣服，但还是不敢游得太远。因为逆水游泳速度太慢，我们每次都从下游跑回上游，如此三番追逐嬉闹。刚开始还怕有人路过，或者被学校其他老师听到声音，后来越玩越有兴致，便忘乎所以了。
就在我们又一次从下游往回跑的时候，离放衣服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李老师来了。”眼尖的陈国栋喊了一声，率先跳进渠中潜入水里。常三见状也随后跳了下去，我灵机一动赶忙藏在了树丛之中。
看着他俩顺流而下溜了，我在树丛中瑟瑟发抖，生怕李老师把我抓一个现行。可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李老师明显看到不住抖动的树枝，他却没有朝这边过来，而且抱起了我们的衣裤朝学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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