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看到我们小区一楼各家各户形形色色,设计十分考究的护栏时,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时候农村老家的情景。
我出生在五十年代末辽东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时,除了绝大部分耕地集中在生产队里外,家家户户都有几块自留地。
所谓自留地,就是由自己耕种,自己收割,自己管理的土地,使用权归农户,所有权归生产队。什么时候种,种什么品种,农户自己说了算,并且,所有的劳动成果不用上缴,完全归农户所有。
自留地按照离家远近,可划分为房前屋后的自留地和离家较远的自留地。不管距离远近,一家的自留地总是与另一家,或者多家相连。自古以来,由于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所以,农户在自律的前提下,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和分歧,各家各户都使用界桩或者护栏来区隔。
界桩主要用在较远的自留地,通常情况下,用一根木棍钉在田间地头上,也有的用一块较大的石头半埋在地里,用以向邻居明示,不得侵占。
最常见的护栏,如石头护栏、秸秆护栏和灌木护栏,则出现在农户的房前屋后。
石头护栏在所有护栏中,最坚固耐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用更换,它的高度一般都在一米左右,为了防止家禽,往往还需要在上面摆放一些野枣刺。
灌木护栏最多可使用两年。论寿命,与石头护栏相比,则逊色许多许多。在我们辽东山区,灌木护栏使用多年生的柞木,用火烧掉叶子后,赤裸裸的一棵棵柞木枝干,就成了每家每户更换护栏的最好材料。每到清明节前后,冻土已经苏醒,这是更换护栏的最佳时期。你会发现,时常会有三三两两在自家的自留地上正忙活着。刨完约四十公分的土沟后,一人扶着,一人埋土,然后用脚把两边夯实,最后再从离地面一米左右,用事先选好的粗壮一些的柞木杆,横架在护栏的中间,用铁丝勒紧,使长长的护栏连为一体,即规整,又抗风。这种护栏的最大好处是:它的通风和透光度要比石头护栏不知好上多少倍,而且家禽无法进入,十分有利于蔬菜和谷物的生长。
秸秆护栏则是用苞米和高粮秸秆围成的护栏。由于这两种秸秆材质较软,通过风吹、日晒和雨淋,极易腐蚀,且抗大风能力弱,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而在我市的西部平原地区,那里没有灌木,却有着丰富的芦苇资源。当地农户本着靠山用山,靠海用海的地理优势,他们用芦苇作为护栏材料,并且经久耐用,更换一次,便能使用三至五年。
当我走进城市后发现,居住在蓬户区的居民,有的用木材边角余料作护栏,也有的用红砖作护栏,还有的用废旧铁板作护栏。毕竟,城市总要比农村更高级一些。
而在南方,由于我没有在那边生活的缘故,我不敢妄加评论。姑且相信,人们也会因地制宜,因材设防,利用当地所特有的材质,做着相同功用的护栏。
成百上千年来,护栏作为一种非你即我的特有标记,一头是公家,另一头是私家,这边是你家,那边是我家,公私相隔,泾渭分明,两家相距,只有分寸毫厘。
作为区隔的证物,护栏又有地区间和城乡间的文化差异,同样功用下的不同文化里,无不打上不同社会形态下人们不同生活质量的烙印。
如今,过去的传承了无数代人的护栏文化,已经随着城乡一体化进程的推进,渐渐地走向了趁同。过去的原始的区域间差别,也会随着历史的进步,渐渐消失。
现在你会发现,过去的护栏只是在户外才有的现象,而在今天,护栏像插上了翅膀,飞进了城市的高楼大厦,除了步行楼道安装护栏之外,还有许多楼房在阳台和落地窗上也加装了护栏,质的较差的是铸铁,最讲究的就要属铮明瓦亮的不锈钢了。
如今的农村,已今非昔比。过去房前屋后的护栏已被红砖高墙所代替,有不少家庭的自留地已实行连片外包,搞起了集中养殖和种植,绿色生态正在农村蓬勃发展。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欣欣向荣的社会主义新农村,正悄悄走进了寻常百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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