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缺》10

为什么会出现借用和短视？

在稀缺状态下，我们会产生管窥心态。当稀缺成为带宽负担时，我们会对当下更加关注，从而导致我们产生借用行为。而当我们借用时，就是给自己的将来挖下了更深的坑，今天的稀缺将造成明天更大的稀缺。当我们为了解决眼下的难题而极度专注时，就无法有效的规划未来，这样就出现了所谓的短视。那这样一来，向前看的能力就很可能因管窥负担而丧失。

一、管窥与借用

所谓的借用，是指当人们面临资源稀缺时，就会通过借用相应的时间或金钱来应对突发事件。从长远来看，借用会进一步加剧稀缺。

作者举例了一个叫桑德拉•哈尼斯故事。桑塔纳从领先项目中脱颖而出，还是大学里的年度优秀员工，同时也是领先项目的理事会成员，她算是地方上的一个名人。然后，光鲜靓丽的外表下却是一张张无法支付账单的无奈和苦不堪言的生活。桑德拉丈夫是一名行政主厨，因为失业了，所以他们就无法支付即将到来的房租和汽车保险，还有生活中的各项账单。因为没有钱续保，所以桑德拉就想了一个办法，那就申请工薪日贷款。这个贷款的理念很简单，就是先通过贷款拿到现金，几周后发薪水时再偿还贷款，并支付手续费。这样她就用贷款来续了汽车的保险，到下一个发薪日的时候，他就有能力来偿还这笔小额贷款，但必须支付50美元的手续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不断的去贷款，然后再用新的贷款来偿付之前的贷款，随着贷款项目的增加，手续费也在增加，有时候他甚至连手续费都支付不起。就这样，桑德拉开启了一条贷款链条，与日俱增的贷款和手续费，最终让桑德拉破产了。

其实桑德拉并不是一个挥霍无度的人，他并没有用这些钱来买衣服或奢侈品，而是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老老实实地支付账单。

据调查数据显示，桑德拉的情况非常典型，2006年全美共有23000多家工薪日贷款的分支机构，比全球麦当劳和星巴克加在一起的分店还要多。桑德拉延期偿付贷款积压手续费的这类行为也十分常见，所有工薪日贷款的3/4都来自延期偿付，最终形成了每年高达35亿美元的手续费。

其实，问题不仅仅在于工薪日贷款，缺钱的人就会想尽各种方法来借钱，不仅限于工薪日贷款，他们通过迟还账单来借钱。世界各地的穷人都会借钱，通常都是向那些非正规的放贷机构借钱，而这些机构的贷款利息和工薪日贷款商一样高，有时甚至更高。尽管如此，穷人们依旧要支付这一利息，且不止一次，而是持续的支付。就这样，他们踏上了滚雪球般的债务的不归路。

这种现象不仅限于贫困人群，工作繁忙的人同样会借用时间，而借用时间的利息也同样的高昂。也就是说借用与稀缺是同时存在的。

在稀缺状态下，我们为何会产生借用行为呢？其实之所以去借用，是因为我们有了管窥心态，而当我们借用时，就是给自己的将来挖下了更深的坑。也就是说，今天的稀缺将造就明天更大的稀缺。

以桑德拉为例，他的第一份没有能力偿还的清单，最终产生了稀缺。之后，他有了管窥心态，一直想着当月如何才能收支相抵。在这种心态下，工薪日贷款就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贷款的好处就落在了管子之中。桑德拉看到贷款能帮助她度过这个月的难关，而贷款的成本也就是还款和手续费都落在了管子之外。贷款看似好像能为她纠结的问题给出解决方案。所以管窥之见，会令工薪日贷款显得尤为吸引人。

工薪日贷款最好的一点就是它能够快速有效的解决人们的燃眉之急。而当人们用管窥心态盯着眼下的燃眉之急时，他就会去求助于工薪日贷款。当处于稀缺状态下的时候，我们首要解决的是眼下的问题，这就会让我们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的境地。

其实桑德拉也应该能够预料到自己无法偿付支付贷款的情况的，那为什么他会没有注意到呢？这还是因为稀缺原理。因为明天的稀缺，注定无法像今天的稀缺一样俘获我们的注意力，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带宽负担，当下的一切会自动的加载在你的身上，但未来却不然。若想关注未来，你就需要带宽，而稀缺已经占据了带宽中的很大的一部分，当稀缺成为带宽负担时，我们会对当下更加关注。我们需要通过对资源的认知来估测未来的需求，需要利用执行控制力来抵御当下的诱惑，在稀缺成为带宽负担时，会让我们关注当下，从而导致我们产生借用行为。

就当我们陷入了饥饿不堪的境地时，我们首先想到的是怎样解决当下的饥饿，而绝不会想到明天也会饥饿的情景。当下的饥饿占据了我们的带宽，就是说当下的稀缺成为了我们的带宽负担，这就让我们对当下饥饿这个状态更加关注。

只有最迫近的稀缺才能进入管子视野。也正是因此，工薪日贷款才显得尤为富有吸引力。

当然，贷款本身并不一定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你当下会拥有更多的时间，那么现在将手头上的其他事情放一放，你尽快完成当务之急，也是明智的。在面临被房东驱逐的情况时，如果马上能领到工资，那么借钱交房租也是可行的。

当今天的资源，无论是时间还是金钱，能在当下为你带来比未来更大的利益时，借用就是行得通的做法。而当我们有了管窥之见时，借用就会超越得失均衡的限度。当面临稀缺状态时，我们的借用从长期来看，通常是不合理的。

二、《家庭问答》的启示

《家庭问答》是美国一档电视游戏节目，他要求选手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给出答案，这样一来，用来思考的时间就会变得非常的少。也就是通过实验建立一个人造的稀缺。作者就招募了普林斯顿大学的一些本科生，在受控的环境下玩起了《家庭问答》的游戏，也就是参与者在固定时间内进行几轮游戏，而分配给他们的时间决定了他们的财富：“富人”时间多，“穷人”时间少。每一轮都有一个新问题，在几轮游戏结束后，他们得到的总分会被兑换成美元作为奖励。同时，又在游戏中加入了一个新的元素，就是给他们一个选择，可以借时间，但需要支付利息，如果参与者选择在一轮游戏中增加一秒钟时间，就会在总时间中减去两秒钟，当然也会给他们“存储时间”的机会。如果他们提早完成了一轮游戏，剩余时间就可以被存入总时间内。

结果是穷人十分专注。他们的每一秒钟都比富人更为有效。他们猜测的次数更多，赚得的分数也更高，尤其是到后面几轮时间，快要用完的时候，穷人平均每秒钟的猜测次数比富人多50%，每次猜测也能获得更高的分。如果富人能像穷人一样专注，他们就能赚取多得多的分数。

穷人之所以更富成效，是因为他们拥有管窥心态，所以他们比富人借用的更多。虽然利息很高，但从管窥心态来看，他们会觉得贷款极富吸引力，其吸引力要比普通眼光看起来大得多。因此，穷人常常会采取借用手段为当下寻求帮助，但最终他们会反受其害，这就是管窥心态的负面作用。

这《家庭问答》中的穷人就像工薪日借款人一样，将债务雪球越滚越大。欠下的时间债从下一轮开始偿还，使得下一轮游戏的时间就比这一轮要稍短一些。就这样，每轮游戏的时间越缩越短，玩家们越发觉得借用了更多秒数的需要。从游戏之初就开始借用的穷人，就这样陷入了恶性循环。因为时间紧迫，他们来不及给出什么高明的答案，于是就只能去借用更多的时间，而且他们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偿还之前借用的时间和利息。

从某个角度来讲，他们的借用行为没有错，因为他们之后有能力去偿还现在多出来的时间。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的借用行为却是错误的，因为偿还借用时间的同时，他们需要偿还利息，他们用管窥心态注意到的利益，是现在真的需要那多出来的几秒钟时间，所以借用是正确的。他们的错误在于忽略了管窥视野之外的事物———现在多用几秒钟，会让我在接下来的游戏中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一切，是因为短视。

也就是说，造成借用的现象，其实是因为我们的短视。人们会将未来的利益作为代价，过高地估计即刻的利益，即所谓的现时偏差。现时偏差会引起借用。穷人之所以会借用，也许就是因为他们有着更强的现实偏差。这就是为什么坚持储蓄、去健身房锻炼、提早报税存在难度的原因。

总而言之，稀缺致使我们借用，借用让我们陷入了短视行为，而短视行为又让我们在稀缺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三、忽视未来

印度的拾荒者，他们以拾荒为业。在城中四处可以寻找可以出售、重新利用的旧衣服和旧布条。这份工作的收入很低，拾荒者一般每天的人均收入还不到一美元。他们需要的唯一设备就是一辆售价为30美元的手推车，但大部分的拾荒者都没有自己的手推车，他们必须每个月花5到10美元去租赁手推车。许多拾荒者都希望能够省下钱来买一辆属于自己的手推车，但很少有人能做到。

这为什么呢？因为对于拾荒者来说，在手推车上的投资是重要但不紧急的事物。就像整理好办公室就可以给今后带来好处一样，这种事情总是可以再等一等。但讽刺的是，如果拾荒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手推车，那租赁手推车的日常支出就会节省下来，也就意味着它不用那么艰难的去应对其他紧急的费用问题。而办公室整理也一样，如果将办公室整理干净，你就能够省出时，用不着凡事都那么匆忙。手推车的案例是贫穷问题研究专家经常谈及的例子之一：就算购买手推车的回报很高，但最需要这些回报的穷人却总是没有能力来攒钱购买，而这些现象是贫乏的财务知识或技能所无法解释的。

同样的现象比比皆是，还有比如说桥梁维修，是一项事关重大的投资，但是在政府的工作中，工作人员经常会为了处理紧急事务而牺牲掉重要的事物，他们会把桥梁维修暂时搁置一旁，这是因为桥梁的老化问题很重要，但并不紧急。美国土木工程师学会在2009年公布的一项报告就显示，美国约有1/4的郊外桥梁和1/3的城市桥梁就存在缺陷。

解释这一系列现象的原因，还是因为人们陷入了管窥心态。稀缺，尤其是管窥心态，会让你搁置那些重要但不紧急的事物，比如整理办公室、做结肠镜检查、写遗嘱等，这些都是我们容易忽略的事情。做这些事情的成本是立即显现的，用管窥心态来看，的确十分高昂，而且这些事情可以轻松的往后推，其好处都落在了管子的视野之外，于是人们会等到所有紧急事务都处理完毕后才会做，这一事情就算现在做，即使能为今后带来很大的好处，人们也常常不愿意在现在就付出这些小小的努力。将重要却不紧急的事物搁置，这种倾向不仅有关时间，也有关于金钱。

四、无力规划

所有这些不同行为，都有着同样的明显特征：短视。这就引出管窥心态最基本的含义：当我们为了解决眼下的难题而极度专注时，就无法有效地规划未来。当然，研究也显示，规划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问题，而稀缺则令这一问题变得更为严峻。

让我们来对《家庭问答》游戏进行一个重建。与以往一样，实验对象要玩几轮游戏，同样一部分是富人，另一部分是穷人。但这一次，我们为试验对象提供了向前看的选项，也就是为接下来的游戏做准备的机会。其中一半的人会看到下一轮问题的预览，他们可以在思考当前问题的同时去思考下一个问题；他们也可以在看到问题后决定是节约时间，还是借用时间，因为他们可以考虑自己在下一个问题上会花更少的时间呢，还是更多的时间。

预览的确会有帮助，说的更准确些，是会对富人有所帮助。他们向前看，利用提前给出的信息，获得了更多的分数。而穷人就算再有预览的情况下，也不会表现的更好——他们太过专注于当前进行的这轮游戏，无法投入向前看所需要的心智资源。可见，稀缺会令穷人拘泥于当下，以至于他们不能从未来的信息中获益。

许多形式的管窥负担都拥有相同的内在逻辑。稀缺所引发的行为会令我们产生短视现象：在忙碌不堪时，我们会忽略在外用餐可能给自己造成健康负担；当手头缺钱时，我们想不到将来偿还工薪日贷款的难度；在截止日期到来之前，忙着赶工时，我们不会想到保持办公室整洁能给自己将来的工作带来好处。

俘获我们的稀缺，就存在于当下，它所产生的管窥负担，令我们带着短视的眼光做人做事，可见，管窥心态会限制每一个人的视野。

总而言之，在稀缺状态下，我们会产生管窥心态。当稀缺成为带宽负担时，我们会对当下更加关注，从而导致我们产生借用行为。而当我们借用时，就是给自己的将来挖下更深的坑。当我们为解决眼下的难题而极度专注时，就无法有效地规划未来，这样一来，向前看的能力就很可能会因管窥负担而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