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跟朋友出去吃饭,火锅店里人声吵杂,朋友正专心致志的捞肉吃,我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我爸今年还是没回来。”
闻言,朋友放下了手中撩动的筷子,听我讲。
我家庭条件特殊,是单亲家庭,可是父母虽然离婚了但是父亲还是会经常回来看我。
可是,在我高考结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
“你…想他了吗?”
“算了。 ”
我夹了一片涮羊肉,“我只是希望,他可以像以前一样回来,一年哪怕只回来一次就好。”
朋友知道父亲是我的忌讳,这一点上我们心照不宣,所以他从来没有多问。
不过我主动说起这个话题还是第一次。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我笑:
“前些天看了一个电影的预告,《猫与桃花源》,里面的猫儿子淘气离家出走,猫爸爸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满城寻找。真是可爱。”
“你知道的,人总是会关注他们自己在意的东西。”
“天知道看到那只猫爸爸说……
我什么都没保护好,我必须要保护好他,我是他爸爸,我有责任。
这个片段的时候,我多想让我爸也看看。”
小时候他工作忙,但也会拿着玩具和糖果回来看看我;
后来我大了一点,到了不需要玩具和糖果的年龄,他也就真的再也没回来。那些糖果我一直舍不得吃,一直放到过期,因为我觉得我不吃它,就说明爸爸还没有离开几天,等我把它们吃完的时候,爸爸就回来了。
可是直到它们放过期了,爸爸还没有回来。
现在渐渐明白了,他不止工作忙而已。可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他们不会告诉我,我正好也懒得管那么多。
从小到大,我内向孤僻,别的孩子们打闹的火热,可我不敢。我怕受了委屈没有老爸的大手抹去我的眼泪,没有老爸在我背后。
朋友往我面前的杯子倒饮料。
“你也别难过,他们肯定有他们的难处。”朋友还是说了句。
“我不难过,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习惯了”,我舒了一口气。
“我只是觉得,”
我喝了一口饮料,缓缓开口道;
“父亲对于一个孩子的一生很重要。
尤其是孩子,不管是成长的引导,还是人生前路的引导,很多东西都不是妈妈能够完成的,在很多事情上,需要的是爸爸。”
比如,
在感情上,因为小时候没有在父亲那里得到足够的爱与信心,所以长大后加倍向爱人索要关怀和宠溺,可想而知结果肯定是无数次碰壁无数次失望。从来都是这样,越是敏感着想要的东西,越容易离你而去,我们常讲人生苦大概很多时候苦在这里吧,躲不开,不可逆。 所以回头看那些感情经历的时候,大都都是痛苦的,很少有真的开心的时候。
如果我的成长道路上能多一点点父亲的影子,那么以前走的那些弯路可能就会少一点,只要少那么一两步,可能我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朋友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口中的饮料差点喷出来,咳嗽不止。
我无奈的抽了一张纸巾递给朋友,说你别这么激动呀,我又不是说这样不好,除了以前的事,我挺喜欢和你们在一起的。
“我缺了太多了。”
做事我行我素,自我意识很强,只会为自己考虑;偶尔会有他利意识,也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目的才会有。
“对人的极度不信任,对世界充满怀疑。”
“我妈总说我,过年了你要嘴甜一点,见人要问好。可是我还是喜欢独来独往,讨厌家庭生活。我甚至一度很害怕婚姻,我怕将来和自己的爱人落到那种对薄公堂的下场,明明是相爱过的人,却为了那些财产撕破脸,破口大骂。”
这种情况我想来想去,应该是缺失父爱引起的。这种情感一旦错过培养,就无法弥补。久而久之,只能形成人格缺陷。
朋友一时语塞,问道,“那…你恨他吗?”
我没有说话,专心夹着豆腐皮。火锅冒出的蒸汽模糊了我的脸。
朋友低头安静吃菜,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北方四月的晚风还是有些冷,出了店门,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不。”
“?”
“我在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不恨他。
纵然他与我妈八字不合,纵然他有他的难处,可我无法原谅他抛妻弃子的行为;
可是说起‘恨’,还是谈不上。
“因为到现在我还记得小时候他带我和妈妈去海洋馆,动物园的时候。我还记得他也是很开心地抱过我,和我一起搭积木,尽管只有一次。还有他们没有分开的时候,他把我和妈妈的照片贴在钱包上,一打开就可以看到我和妈妈。”这些,都是曾经存在过的。
“可是我也记得,他因为要赚钱,每次回来最多只能待几天,他每次走的时候我把头蒙在被子里,想哭又怕妈妈发现,只能装成不在意他离开与否,装成在被子里呼呼大睡嗯样子。其实,我很想对他说一句,爸爸不要走好不好。可是我也知道我即使我说了我也留不住他,该走的人,怎么都留不住的。”
所以,因为他的缺席。我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亏,就这样笨拙的努力的修正自己的内心,就这样像野草一样,一步一步完全靠自己滋养自己的心灵,从扭曲的三观开始,从不懂得怎么和人相处开始,渐渐从遇见的优秀的人身上,明白应该有怎么样相对正确的三观,应该如何像一个正直的人那样和别的人相处,成长到今天,竟然也没有走上不该走的路,相对而言,貌似也算是一种成功。
尽管我无法预知今后的事情,但我至少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今后的生活一定是我所期待的,并且我还要将它和谐幸福的维持下去。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没有教给我,但他至少给我树立了一个目标——
今后决不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勇往直前,永不妥协。
“消失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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