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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读得不好得差不多小姐

书读得不好得差不多小姐

作者: 苏筱小 | 来源:发表于2020-07-26 13:38 被阅读0次

    小时候她趴在窗外看着教室里的哥哥姐姐们读书,很羡慕。

    1991年的尾巴,但不记得是具体哪一天,于是在上户口的时候随便写了个数字。差不多小姐的妈妈说"糟糕,你的生日跟我的在同一天,说明我死了之后你不能给我送终。"

    此后的成长里,差不多小姐经常梦见她妈死去又活来的样子,有时候知道人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蓬头垢面的在厕所里。读到这里你可能想到的场景是恐怖的,但是,差不多小姐家的厕所只是几块砖头堆砌起来的,而且还是露天的。所以她并不感到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厕所。总之,应该是因为恐怖电影里的厕所都是在室内,或许她觉得在室外不恐怖吧。

    差不多小姐从来没告诉过她的妈她经常梦见她死去,因为从小她妈就是她的偶像。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来源于她爸。一个人的优秀总是得有另一个差劲的家伙搭配才显现出来的。差不多小姐的父亲生性懒惰,赌博酗酒就是不嫖,这一点还算是优点,另外还有就是对家人狠,对外人好,这就是面子问题。

    差不多下姐所在的地方没有不嫖的男人,还有吸那种的东西的,打群架的,进监狱的一堆爸爸。于是每年差不多小姐都会跟女孩儿们去探监。她觉得探监很好玩儿,写信给别人的爸爸也很好玩儿,因为她写字好,所以女孩儿都叫她写。

    先说差不多小姐的母亲大人,抓蛇修电器开拖拉机编猪笼鸡圈等等再她看来无所不能,她妈说我一个城里人哪懂这些,还不是因为你爸不干。所以,差不多小姐非常好奇,怎么会嫁给这个男人的?不是说以前的婚姻基本是靠骗的吗?所以你爸就是骗我来这个山旮旯的。

    差不多小姐的爸爸的人生信条是:地多了也没用,国家始终是要征回去的,地多了就能发财了?买房子也是没用的,房产只有50-70年。等你还没供完有可能就死翘了。

    差不多小姐现在同意她爸的一部分说辞,但是并不是因为懒惰才如此说的,而是自己很勤奋却发不了财,最后妥协了。差不多小姐从小就被教育努力读书,将来考大学有出息,不要跟家里的男人一样,家里的确很多男人,两个哥哥一个爸爸。全是一个样儿,所以可以肯定,差不多小姐在他们的参照下就显得比较有出息。

    于是她用功读书,每天都在看书写作业,每天写作业到深夜,但是成绩就是上不去,她的结论是:理科天生不适合她。她永远觉得自己解题的思路是准确无误的,很有逻辑,坚信这一点毋庸置疑。数学成绩围绕在六合彩数字之间恒定不变。她的妈妈就说:我小学都没读完,钱数不管多大我都能算清,你咋就不行呢。说的时候手里一边筛谷子,米糠和米分得很清楚。

    差不多小姐就说,因为数学不适合我。然后又问,为什么你城里人连小学都不念完?因为你外公外婆生得太多了,我是大姐,那时候喜欢挣工分。觉得每周去农场看大电影很爽就选择入社不读书了。然后跟她讲四人帮路过她们家门口,还有毛主席走的时候举国上下杀猪祭祀,大家吃吃喝喝了一周。

    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总之他们那里是这样的。差不多小姐说,怎么感觉你们是在欢庆?你个嘴欠的。差不多小姐被骂。

    虽然数学很差,但是期中期末考试还是考过了60,有时候竟然考了90几,现在想来简直是奇迹。但是每年都是三等奖,注定了差不多小姐的三等公民生活。我也知道这样说不准确,但是实际上却是如此,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小时候7岁读学前班,就已经不喜欢数学了,因为她总是学不会减法,不够减的数字她搞不定,不过她学会了抄作业跟作弊。她抄班长的,个头比她矮一截的光头小子,那时候她也是光头,因为刚参加完县里的舞蹈比赛,跳的是三个和尚挑水喝,另外一个是咱当兵的人。她跟班长是主角,但她觉得她是全世界的主角,因为所有的老师都喜欢她。

    于是班长不给抄作业直接就揪小辫子,现在没有小辫子她揪用铅笔捅捅他,每天早上例行抄作业。但是后来读小学,数学老师很毒,不会做就用戒尺打后背,所以差不多小姐不敢掉以轻心,努力不挨最多的板子,做不了最优秀也不要做最差的。

    差不多小姐从小就开始做春梦了,比如梦见春天里的蘑菇长在房顶上,满满当当挤到天上去,她就踩在上面一直走到天上,但是每次都是到了半空就开始极速下降,然后卡在窄缝里,或者总是梦到自己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鬼或者看不见头的人追杀,要命的是她又跑不动,那人也永远追不上,她永远跑得很慢,急的要哭了。

    他们说,因为你睡觉没躺平,脚是弯的自然跑不快,长大之后她去了北京,住在半地下室的一个大屋子里,那是停车场改建的,很多房间都空着,里面是被丢弃的沙发桌子床。她的床就是捡回来的。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个男人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不讲话,她想问他来着,但是问不出口,眼睛睁不开。但是好像隐约觉得这个男人很好看,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时候她没法解释这个梦境,就会经常被想起。后来她买了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一页都没有翻看,估计现在已经被提起,她是要准备看一看了。

    差不多小姐励志呀考上清华北大,这是单纯的口出狂言,并没有实际作用,就跟她现在说自己要考雅思一样没底气。她一点儿都不知道清华北大是怎么样的大学,在北京很多年了也没去过,她有点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走到那里需要点儿底气,但是她没有这个。

    说这话的时候她读初三,是对语文老师说的,还说了一些:老师,您一定要监督我!老师似乎是点了点头。于是,差不多小姐在一个星期里上课高度集中到自己都被感动了,但是成绩出来还是不好。

    她喜欢的英语到了初三也不行了,听不懂语法,记不住单词,谁能知道她后来成了英语老师。虽然是少儿英语老师,但是比对外汉语老师吃香点儿,但是她一点优越感都没有,因为她觉得自己好穷,但一点都不抠搜。不抠当然不是对别人啦,她舍得为自己花钱。

    差不多小姐很努力的读书,就是读不好而已,高中时她努力听老师讲数学,但是总是犯困,虽然如此艰难,还是坚持边捣蒜似的点头边强硬听那些听不懂的题,每每一节课下来,消耗很多精力,饭量激增。她怀疑过自己是否因为肚子里的蛔虫太多了,还有她的妈妈说过一个故事。

    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孩儿去山里的外公外婆家,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去地里干活的时候喝了山泉水,结果喝进了一种虫子。后来每天昏昏欲睡,整个人软啪啪的。接人料到他可能是误喝了那水。果然打开头来看,脑子里全是虫子。

    这个故事一直在差不多小姐的记忆里,记性不好的她却记得很多事情,唯独不记得学习过的知识。于是每次她睡过头之后就会怀疑一下自己脑袋瓜里是不是也有虫子在控制她的大脑,这让她变傻。本来挺聪明的。至少她妈找的算命瞎子是这样说的,她很聪明,以后大富大贵。

    瞎子的话她们信,很多人都信,因为有过成功的案例,她觉得瞎子是蒙对了,就跟做数学题一样蒙对了。

    差不多小姐读到高中的时候还是很努力。后来她觉得自己的努力只是假装很努力,她竟然听信了这个结论,实际上她是真的努力,但谁说努力就一定有回报呢,她现在觉得,没什么纠结的因为她的努力已经有所回报了。这样就很好,自己住在一个屋子里,没有猫和狗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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