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上海之——再话“洋”字（方言文章）

闲话上海之——再话“洋”字（方言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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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上海之——再话“洋”字（方言文章）

        上海是中国最早开放呃城市之一，勒拉1843年伊就已经开埠了，而且是一座五方杂处呃城市，像迭能样子呃城市，是最最容易接受并吸收外来文化跟多元文化，因此讲城市文化是兼容并蓄兼而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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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交关多呃上海文化跟方言语言当中，覅或缺呃元素之一就是迭个“洋”字，伊见证了上海迭座城市呃昨日子、今日子跟明日子，勒辣上海人呃每天俗常生活当中，绝对是离覅开一个“洋”字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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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讲，就拿吾自家来举一个例子讲伐，时至今日，已然走过了四十多年的春秋，勒辣迭四十多年的春秋当中，住过两个城镇，都跟“洋”字脱不了关系，可以讲是跟“洋”字狭气有缘分呃。所居住的第一个城镇叫“高桥镇”，伊有的800多年呃历史，还有着“营造之乡”呃美誉，历史浪厢涌现了覅少建筑方面的专家与大师。勒辣老镇上有一条街道伊呃前身名字叫做“白洋滩”，现在被改名为“石家街”。勒辣小辰光，不管是去外婆屋里做人客，还是去住勒虹口区呃大姨妈屋里做人客，亦或是去浦西白相，“白洋滩”是必经之路。所居住的第二个城镇原先个名字叫做“洋泾镇”，因为区域合并原因，并给了“花木镇”，现名为“洋泾地区”，所属的街道名叫“洋泾街道（社区）”。勒辣镇上有一条河浜，伊呃名字叫做“洋泾港”，迭条河浜，北面直通黄浦江，跟黄浦江连接勒辣一道，南面一直可以通到张家浜，跟张家浜连接勒辣一道，伊呃全长大约摸有六七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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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中华民国时期呃上海滩，有一条河浜，其长度大约摸勒辣两公里左右，宽度不过只有十几米罢了，其名叫做“洋泾浜”，伊所在的地理位置就是现如今黄浦区的延安东路。迭条河浜勒辣想当年是一条分界线，勒辣河浜的北岸是“英租界”，勒辣河浜的南岸为“法租界”，迭呃两块地方是华洋杂处的，即：华人跟洋人是住了一道呃，所以语言呃是相当混杂的，勒辣迭呃两块地方“讨生活”呃人，不管是上海人，还是外来呃城市人，伊拉多多少少都会得讲一眼眼外语，能跟老外做一个简单的交流，主要是以讲英语为主，但不过所讲呃英文覅是老正宗不够纯正，讲英文呃辰光，往往套用以发音相近的国语或者地方语言来讲，因此迭种英语一律被讥称为“洋泾浜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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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上已故两位滑稽大师姚慕双和周柏春，有个滑稽名段叫《学英文》，而且还有好几个版本，勒辣各种版本当中，其中共有一段内容是讲宁波人是哪能去学习英文，所讲呃就是洋泾浜英语，曰道：“一块洋钿么温道罗(one dollar)！廿四额铜钿么小店佛(twenty-four)。大大轮船史汀婆(steam boat)，阴三谢堂(inside sit down)么里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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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光走到了1916年，“洋泾浜”被填平变成了一条马路，“英租界”跟“法租界”一道变成了“公共租界”，不过，“洋泾浜”跟“洋泾浜英语”迭呃两组词汇却被保留了下来，一直沿用到现在，虽然讲得比较少了，有些辰光还会听得到迭两句闲话呃。凡是做事体不够正确与正宗，讲地方方言跟外语不够纯正流利呃人，大家就会得讲：“迭格人蛮洋泾浜呃嘛！”或则讲道：“伊讲呃是洋泾浜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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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为上海被开埠，出现了“英租界”跟“法租界”，故而勒辣上海滩又出现了一种新的行当，名字叫做“洋行”，“洋行”是外国商人勒辣中国设立的商行商号，只不过中国最早的洋行是1715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勒辣广州设呃商馆。因为有了“洋行”，加之交关外国商人不懂中国国情、地方方言以及中国人呃人情世故，为了便于跟中国人做生意，故而“洋行”又聘请了不少头脑狭气活络、懂得各地方言与人情世故、会得讲英文呃中国人，到洋行里厢去做一个买办，做迭种行当呃人，一律被上海老百姓称之为“洋行买办”。假使讲勒辣当时，只要屋里厢有人勒洋行里做买办，不仅是老洋气呃一桩事体，还会被亲朋好友称赞道：“哦哟，侬现在不得了嘛，做了买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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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中华民国时期呃上海滩，洋人集聚勒辣一道做生意呃地方，一律被称之为“洋场”，故而勒辣旧时上海滩，有的“十里洋场”跟“十里夷场”呃讲法。勒辣一般情况下头，老百姓讲“十里洋场”来的比价多一点，讲“十里夷场”迭四呃字，基本浪厢都是一些文人墨客，虽然中国落伍了，被动开放打开了国门，但是迭些文人墨客多多少少还是对老外看大不起呃，所以就用一个“夷”字来贬低伊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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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中国国门被东西方列强打开来了，大力开办了各类洋行以后，就此不得不被动的被输入了交交关关呃舶来商品，尤其勒辣上海滩，凡是由外国来呃各类商品，一律勒辣商品名字前头加一个洋字。之所以要加一个洋字，是因为勒辣当时，中国各类制造业狭气落后，自家是造不出呃，全部要靠外国引进来，笔者就举一些例子来讲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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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老百姓俗常生活当中，有得交关么事都跟“洋”字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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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中国人是呒得电灯呃，一到夜快头天变得暗戳戳了，照明使用的物品不是照明用油，就是蜡烛，迭两样么事都是从外国引进来呃，就被冠之以“洋油”跟“洋蜡烛”。因为有的“洋蜡烛”迭三呃字，长辈勒辣教育小辈呃辰光，或者一方要去教育另外一方，又发明了一句上海闲话叫做：“侬迭呃人真是一个标准洋蜡烛，勿点勿亮。”迭句闲话呃意思是讲，只有一个人吃过了苦头栽过跟头，自家才会得晓得错了啥地方，只有吃了亏才会长进，受到惩罚才晓得去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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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有的两种比较特殊的房子，一种叫做“石库门”，伊是一种融汇了西方文化跟中国传统民居特点呃新式建筑，以石头做门框，以乌漆实心厚木做门扇，是具有中国特色呃上海居民住宅。另外一种，是模仿欧美房子呃式样，独门独户，并且勒辣房子里厢带有花园跟池塘，层数不是老高呃，最最高的高度到四层楼就到顶了，占地面积不不少少，通风与阳光狭气好，迭两种房子，不是被上海人叫做“洋房”，就是被叫做“花园洋房”。勒拉伊呃辰光，能住的起“花园洋房”呃人家，不是铜钿狭气多做各类生意呃大老板，就是政府部门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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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铁皮被“镀上了锡”，或者被“镀上了锌”，上海人一律称之为“洋铅皮”或“洋铁皮”。勒辣上海方言当中，只要是不值一眼铜钿呃废弃物品，都被叫做“洋铅皮”。用洋铁皮做呃、扫地用呃物品——“畚箕”，自然而然就被叫做“洋铁畚箕”或“洋畚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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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得钉么事呃钉子，中国人最初还造不出来，只好向国外去进口，所以就取名为“洋钉”。上海因此还发明了一句方言歇后语，叫做：“叉袋里厢掼洋钉——‘里戳出’！”其中“掼洋钉”迭三呃字意思是讲，叉袋里厢装了洋钉背了自家肩上，歇后语“里戳出”三个字意思是讲，钉尖都从袋子里厢戳出来刺痛了身体，伊所要比喻呃是，勒辣内部有人作祟，专门帮着外头人来攻击、说坏、欺负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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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老长一段辰光里厢，中国人所使用的瓶子大多数是用瓷土制作而成呃，所以叫“瓷瓶”。自清朝的国门被打开以后，引进了由玻璃制作的瓶子，勒辣最初呃辰光则被叫做了“洋瓶”。勒辣当时来讲，假使有人戴了一副度数狭气深、镜片狭气厚呃眼镜，不是被周遭人讲：“伊戴了一副‘洋瓶底砣’。”就是讲“伊戴了一副‘洋瓶砣底’。”当代上海人空怕就覅大晓得迭句闲话了，只会得用“架梁”来替换之，只会得讲“侬戴迭副架梁度数蛮深呃嘛，镜片像啤酒瓶一样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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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上海闲话当中，有的两组带有“洋”字呃老词汇，一定要放了一道来讲一讲，只有迭能样子去做才能品味出意思跟米道来。伊拉分别是“洋腔”跟“洋相”，迭戈两组词汇意思是讲外国人呃腔调和样子。老底子中国人是跟外国人覅大一样呃，中国人的规矩是，相互之间勒辣路上厢碰着见了面，平辈之间一般都是打躬作揖，如果是碰到了长辈，则先要半下跪磕头，再去问声好。洋人（外国人）就不一样了，是覅大讲究啥呃大小跟辈分，见面碰到了以后，相互之间先是握个手，然后就是互相之间还要相相面孔打一记kiss（接吻）。覅要讲勒辣当时，就算放到了今朝，还有交关人，不习惯外国人迭种做法。对于老底子人来讲，“洋腔”跟“洋相”都是指一种丑态，所以勒辣迭两组词汇前头通通都要加一个“出”字，表示出丑丑态毕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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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两组词汇同样是指出丑，是前面两组词汇的比较级，更递进了一步说明出丑丑态毕露。伊拉分别是“洋（像）勿洋（像），三分洋（像）”跟“洋勿洋，腔勿腔”，前一个词汇是讲，不管做啥呃事体，一定要有三分样子，如果事体做的覅对路子做大覅不来，就是属于“洋勿洋，腔勿腔”，自然而然就出丑丑态毕露了。记得有一趟去参加父亲好友小囡婚礼，其中一道小菜名叫“鱼翅羹”，因为是吾第一次吃，就脱口而出讲道：“迭碗汤盅里厢呃线粉倒是蛮好吃呃嘛！”引起了同一桌人哄堂大笑，父亲就开口训斥道：“侬覅晓得就覅要烂讲，迭道小菜是‘鱼翅’覅是‘线粉’，是难怪侬呃，侬是第一趟吃迭道小菜，记牢以后覅搞错特啊！”……迭呃辰光吾真是“洋勿洋，腔勿腔”啊！【备注：上海人欢喜把吃的食物“粉丝”称之为“线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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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上海闲话当中，还有一些狭气有趣有意思的词语是跟“洋”字搭界呃。譬如讲“洋盘”一词就是一个趣词。总认为“洋盘”一词是上海人独有呃方言，呒想到呃是，笔者勒辣搜寻关于“洋盘”历史脉络时，发觉勒辣中国其他地方也有洋盘一词，勒辣四川人跟重庆人呃方言当中，“洋盘”一词专门是指“洋气”跟“拉风”之意。伊呒是一个贬义，而是略带有一眼调侃呃米道。勒辣石家庄矿区一带，“洋盘”一词专门是指扫地用呃簸箕，伊是用“白铁皮”制作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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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中华民国时期呃上海文学作品当中，同样是用到了“洋盘”一词，有一位笔名为“蘧园”的作家，伊呃本名叫做“欧阳巨源”，个人生卒年月日则不详，著有《负曝闲谈》一书，《负曝闲谈》是《廿载繁华梦》跟《负曝闲谈》两部谴责小说呃合集。勒辣第九回伊迭能样子写道，曰道：“且说京城里有个阔公子，姓孙 ，排行老六，正是北边人所谓‘冤桶’，南边人所谓‘洋盘’。”著名作家文学评论家茅盾勒辣《第一阶段的故事》六中写过迭能一句闲话，曰道：“我才不来呕这口闲气，花这路冤钱，让那只寡老背地里笑我是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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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辣上海闲话当中，“洋盘”一词有的两种含义，都是带有贬义色彩呃。第一层含义专门是指：“某人是一个不懂装懂的人，以外行人来冒充内行人”，真可谓是“硬装斧头柄”、“冒了大蒜”；第二层含义专门是指：“某人因为不懂装懂出洋相或因此吃亏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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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高价位去买了一样低价位呃么事，买么事呃人，就是标准一个洋盘，一些爱好收藏品呃人覅懂装懂，去买了一件赝品回来 ，伊拉一样好算作洋盘。格么“洋盘”一词呃出处勒辣啥地方呢？！伊有的两种说法，一种是讲，“洋盘”专门是嘲讽那些旧社会里呃洋大人，虽然勒辣平常日子里作威作福惯了，但是到了茶馆店里厢，因为不懂规矩，常常被戏弄。比如门资加倍，喝不到本来免费的茶水。用高于规定价格的门资，得到最差的服务。另一种是讲，“洋盘”原写作“佯盘”，就是假装拨弄算盘，算出的价钿并不是实价。顾客按此价付钱肯定吃亏。原来的欺诈行为后来引申为不懂计算而容易被骗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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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开埠以后，凡是从外国进口进来呃各类么事，被上海人一律叫做“洋货”，“洋货”还要区分东洋跟西洋来，“东洋”是指“日本国”，“东洋货”指“日本洋车”，“西洋货”指“西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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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洋车”最最正确呃讲法就是“人力车”，就是作家老舍笔下骆驼祥子拉呃车子，因为是从日本引进到中国来呃，故取名为“东洋车”，是上海滩继轿子以后，最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后来迭种车辆颜色多被漆成了黄颜色，多作为包车来用，又被改名为“黄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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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有的交关上海人，覅一定会得晓得并认得“西洋镜”是啥呃么事了。“西洋镜”迭三个字是上海人呃叫法，还被上海人叫做“西洋景”，勒辣北方地区，尤其是北京人，则欢喜叫做“拉洋片”，洋人则叫伊“peep show”。是由欧美传入到吾伲国家的一种逗乐装置游戏，伊是一只大箱子，勒辣正面有三只孔洞，孔洞面积不大，只好容纳一个人去看。箱子里厢有类似于幻灯片的图像，摊主手中有一根绳子，每拉动一下，便调换一张图像，摊主还会根据画面去自编自唱，吸引了交关男女老少，因为迭些图片是外来呃，故又叫做“拉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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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是靠“光学原理”，需要去暗箱操作，所以显的有些神秘，一旦打开后，里面不过是几张图片而已，就呒啥稀奇了。因里厢有的新奇故事，故“看西洋镜”成为了上海俗语。勒辣上海闲话当中，凡被人家看破了门道、机关露了馅、事体败露，就叫“拆穿西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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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①文章为作者原创；②各类各个时期上海滩风景图片、上海商品图片和各类文字动图图片均来源于网络上；③感谢原创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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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老倌侠客居（陆伟）写于2019年03月06日星期三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