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老黄

老黄年龄不老，属虎的今年四十七，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穿着时尚，很年轻。

老板两口子叫他黄师傅，我们称他老黄，有时也叫他黄师傅。

称他老黄是因为他的孙女都三岁了。有孙女的黄师傅，虽然年龄比我们几个小，但是我们几个的儿女没结婚的没结婚，结了婚的也没孩子，所以老黄年龄小，人家是当爷爷的人，叫小黄不合适。

我们打工的是一个小型制衣加工厂，本来有一个司机，和一个干零活的女工。今年春天因为疫情，两人请了长假一去不复返，这样就缺了一个司机。

开始一段时间，老板亲自开车往加工户送货，人家做好了再拉回厂继续后面的工序。

后来，制衣厂到了忙季，老板就忙不开了，开始招聘司机。正好，老黄打工的工厂老板因疫情关闭工厂，他就应聘来到这个离家四十里的小厂开车。

老黄七月份来的，来了没几天，很快和后整的我们熟络起来。他人勤快嘴巴甜，很快得到老板母亲的青睐。每天中午留着吃一顿饭。

如今送货，往家拉货，老黄完全独当一面，老板两口成了甩手掌柜。

私下里老黄也会对我们说一些他看不惯的事，发发牢骚。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老板都是一个德行，打工者不可能跟老板拉关系讲情面，要讲的话，也的是老板的一种用工手段，是你情我愿，两下互利的结果。

在私人厂打工，干好本职工作，老板不会夸你，甚至会要求你干本职以外的工作。老板发话，你干是不干？开始抹不开面子干了，接下来就会让你干得理所当然，干不好还成了责任。这就是小工厂的做事规律，大制衣厂不犯这毛病，司机就是负责跑腿，不管其他杂事。

老黄以前的工厂几十号人，是个大厂，习惯了一条边儿的活。初来乍到一个小工厂，抹不开面子，老板吩咐他干啥就干啥。后来，后整一切的活都成了他负责的，串吊牌，挂吊牌，往箱子里装衣服，封箱点货，一切都成了他的事，而这一切原本是老板的老丈人做的，如今，老头悠闲的，只在老黄出车不在家，或是衣服多忙不过来急着发货，这时老头才晃悠悠地到后整车间帮忙。

老黄开始有了怨言，可是因为老板母亲的热情又不好反驳，只能打定主意，好好干到年底，明年离开。现在已经有好几家的制衣厂向他伸出橄榄枝，工资不低，离家也近。

几天前，老板母亲送给老黄一身崭新的军用衣裤，是她当兵的侄子给她的，还有一双厚实的毛袜子。

几个别线头的大姐看到了，开玩笑说，快磕头认干妈。老太太心眼活泛来得快，说，等到大年初一再来磕头，会更好。她是盼着老黄明年还接着干，才有如此一说。

老黄说，这些日子，中午饭的水平可高了。清炖大鲅鱼，隔几天就做一会，昨天做了大对虾，那种海捕虾，挺大的个儿，给了他两个，只吃了一个，今天中午，又做了一个海鱼。

我们取笑他，难怪你的脸都圆圆了，是好饭给撑的呀！嘻哈欢笑中，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年底了，老板们都在使用手段拉拢工人。

打工的我们，心中都有一杆秤，正如老黄说的，即使明年不接着干了，今年的活也要干得漂亮，让老板有个念想。当时我们还笑话他是傻瓜，没有老板说离开他家的工人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