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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乡村到小城,从小城到大都市,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阿莲想去看看,很多很多年,对于上海,她的情节是地铁。
那时,她所在的小城没有地铁。城市规划中还只是在拓宽马路。从双向车道变成四车道,六车道。
地铁就像一个梦,那么飞旋,似乎只有坐地铁,才能让这个梦真实起来。
飞机降落前,阿莲在半空俯视窗外,夜已深,成片成片的灯火密密麻麻,比天上的星星都多。上海好大啊,飞机场也好大!有一台蓝色的飞机,漂亮的天空蓝。
![](https://img.haomeiwen.com/i9381209/e69404ede56310a1.jpg)
这是荷兰皇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停在上海浦东机场。阿莲对自己说,有生之年一定去一次荷兰,坐一下天空蓝的飞机。
那晚下了飞机,夜已经很深,凌晨一点才赶到预定的酒店住下。阿莲打开手机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显示的是已关机。
10月的上海,昏黄的街灯,天空如同一张纱布,把星星隔在里面,隐约可见,阿莲分不清东南西北。
林俊来电话,已是第二天上午8点,阿莲站在地铁的A出口,心里有点难受,感觉有东西在往上涌,她克制着,用手捂着胸口。出口有6个,她走了3个,还是觉得方向不对。
此行目的地是外滩。阿莲接了电话,林俊忙着道歉,说昨晚上加班,开会开到凌晨两点,阿莲并不想多听解释,于是对林俊说,晚上我们见个面吧。你先忙你的,我今天白天都安排好的。林俊听她这么一说,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说那好,那晚上见。地址我稍后发你手机短信。
林俊是她的哥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的。总之,在电话里,林俊总是莲妹妹、莲妹妹这么喊。在电话里,林俊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阿莲觉得自己在林俊面前是好的,林俊总说她是一株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就连阿莲随口说一句,稀松平常的事,林俊听着都会说好可爱。在电话里,阿莲觉得这个长她两界的师兄,是永远都不会倾塌的依靠,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阿莲在外滩搭乘轮渡,江面的风吹过来,船仓里满满的人,大家都在小声说话,阿莲听着像一群蜜蜂在嗡嗡嗡响。此时,她怀念起阿妈的大嗓门,村口的老槐树,黄昏里道场上飞过来飞过去的红蜻蜓……故乡,已然成了回不去的远方。
阿莲逛着逛着,有很多人在照相,背景是东方明珠,阿莲抵不过人家的好口才,也照了一张。林俊的短信到了。见面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过4公里。
阿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林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俊迟到了。阿莲耐着性子继续等。过去了20多分钟,林俊才出现。阿莲看见他,冲上去踩了他一脚,林俊的白色运动鞋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林俊不说话,在前面走着,阿莲也不说话,她在后面跟着,时间停止,空气混浊,阿莲觉得自己要故意不过来了,她紧跟上去两步,想和林俊并肩走着。可是她发现自己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
记忆里,那个晚上他俩就这样一直走啊走。一年以后,阿莲还是没有弄明白那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非要这样没完没了地走着。阿莲和林俊共同的朋友姗姗解开了谜底,她告诉阿莲,林俊说阿莲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总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美好的。这太过天真,所以,林俊要亲手帮她摧毁这一切,好让她长大。
阿莲的长头发在从上海回来以后,就剪短了,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林俊,林俊也没有联系过她。
叶迷写过《十里红妆》:
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归来可好?
此身君子意逍遥,怎料山河萧萧。
天光乍破遇,暮雪白头老。
寒剑默听奔雷,长枪独守空壕。
醉卧沙场君莫笑,一夜吹彻画角。
江南晚来客,红绳结发梢。
长发飘飘的年代已经过去,亦或正在归来?那时,阿莲的一头青丝,为谁留?在时光里,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每个人都有关于另一个人的美好,哪怕太过短暂,那也是美好。
那美好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清冷的日子里,如能点亮彼此一生,那才叫美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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