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1969年/ 又是过年时
又是飞雪迎春的时节了。
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一年,我的家在山区一个叫石井的地方。 村屋后靠黄土识小山,四周围着黄土墙。大门外,高高的山岗举目可见,院门不远处,是一条山区农民去镇上的必由之路,白白的小土路蜿蜒前伸,似一条白飘带散落在山区腹地。
我的家是城市下放户。那时候,每逢过年都有一种奇异的乡愁笼罩着我们,在那些动荡的日子里,我的家人被放逐到这样的偏远小山村来参加劳动,自食其力,并且稳妥的安家落户,实在是一种当年难以企求的幸福,回想着那些灾难的岁月里,不知有多少人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难以支撑,而我们总算有了一个安稳的家,怎不令人满足呢?那时候我的家人很喜欢这个远离尘嚣的僻静的农村之家。我的母亲在下放时,带着一本农村医疗手册,又常常置办一些家庭常用药,那时候,连年累月在山地里默默劳作的农民们,平时连买一斤粗盐的钱都要到处张罗,轻易是不上村里的卫生所看病的,就有人不断的来我家索要一点药,或者要求涂点消炎药膏之类的,我的家竟又成了一个简易的卫生室。我的母亲还会缝纫,春节前的这段时光,母亲是最繁忙的,白天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夜晚为乡亲们裁剪缝纫过年时的新衣服,心急的爱打扮的小媳妇、大姑娘每晚都在我家,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唠着家常,陪伴母亲在缝纫机上做新衣,哒哒哒的缝纫机声和着女人们试穿新衣的欢笑声,响彻夜晚,而母亲的两只鼻孔被煤油灯熏的黑黑的,那时在我家自制的煤油灯光的摇曳下,经常是一屋子欢声笑语,一屋子人影晃动,这仿佛就是我家年年过年的前奏曲。
到了腊月,生产队的年终分配已接近尾声,人们胼手胝足劳动了整整一年,现在家家户户开始蒸花馍,擀长面,炸油果、炒臊子,哪怕再穷再苦,作为一种节日的点缀,一年光景的象征,家家的女主人们都要费尽心思创造出过年的气氛,生产队里偶然也分点清油、羊肉,在柴火哗剥的大灶头上,风箱不停地呼呼响着,热铁锅里飘出的香味是那么富有魅力和诱惑力,谁闻见了都会感受到过年的欢乐气氛。
山区的冬天严寒逼人,我家的土屋里烧着炽热的火炉,火光映红了正堂上的毛主席画像。已经是岁暮年边了,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怎么还不回来呢?奶奶和母亲每天不停的叨叨着,不知多少次跑到大门外举首翘盼,然后又心神不定的回到灶头旁忙碌着。忽然小妹妹欢呼雀跃的大声呼叫着向外飞奔,父亲和两个哥哥肩背大包推开了院门。把一年的辛劳和全部收获都背回了家,家里顿时洋溢着浓浓的亲情。邻居们纷纷进门来探视,看看下放干部全家团聚的情景。随着邻居们亲切的问讯就不断有人送来十二生肖馍,包子、炸油果等各种各样的家制美食。这些善良纯朴可亲的山区农民们,你们送来的岂止是最好的节日食品,更是一片使人为之感动为之流连的真情实感。每逢过年时,这份感动又重回我心,让人回味无穷。
除夕夜,繁密的星星闪烁在天幕上,整个山村沉浸在安宁之中。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山乡,我们穿新衣,全家围着四方炕桌,吃着还算丰盛的年夜饭。火炉上的水壶冒着热气氤氲,伴随着沸水欢乐的嘶嘶作响,红烛高燃,笑语盈室,真的,难以释怀的这个除夕夜是那么的温暖,然而又在多少个除夕夜,又有多少人为了人民过好年,而有家归不得,我们怀念失去音信的亲友故旧,默默的祝愿大家都能欢度这新春佳节,愿祖国大地上的人民在每一个春节都能吉祥如意!
夜深深,我们和衣而睡。年初一在爆竹声中惊醒过来,迫不及待推开小院的大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遥望远山像一副银灰色调的版画,我们踩着积雪,挨家挨户的去拜年。
山区深处的石井村,你在我们最感孤寂的时候给我们温暖,你在我们最难过的春节里给了我们最难以释怀的节日愉快。现在,我在戈壁小城中想念你!
你知道我会想念你的,在每一个飞雪迎春的日子里。
又是过年时(散文)此图来自网络,在此鸣谢! 又是过年时(散文)#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https://www.jianshu.com/p/ee05f7eff6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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