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上,李桂姐被应伯爵一顿调戏惹得是眼泪直流,峰回路转,西门庆使了个眼色,拉着李桂姐去了藏春坞雪洞,留下谢希大和应伯爵两人继续吃酒下棋。藏春坞雪洞是什么地方呢?是当年西门庆和宋蕙莲偷情的地方,也可以认为是西门府上公认的禁地,除了西门庆之外,谁都不能随便进去,谁知道西门大官人什么时候又带了个美女在里面搞事情呢。既然是禁地,西门庆又带着一个女人进去了,进去里面做什么可想而知。那么为什么西门庆要在李桂姐思念王三官的凄凉情感泛滥之时,拉着李桂姐去行男女之事?在这之前,西门庆已经悄悄吃了一颗胡僧药,药性发作。这其中难免就夹杂着对胡僧药的炫耀和本性欲望的喷张,当然了,因为没有与李瓶儿一样的情感基础,自然也就谈不上想通过让李瓶儿尝一下神药的强大力量从而对在酒席上对李桂姐造成的冒犯进行的补偿了。
应伯爵看着二人双双离开,感觉事有蹊跷,也就出来寻此二人。到各亭儿寻了一遭,没寻着人,又打滴翠岩小洞儿里穿过去,到木香棚,抹过葡萄架,就到了松竹深处藏春坞边,隐约听见有笑声。仔细一点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应伯爵寻找西门庆的所经之处,无一不是曾经发生过香艳故事的地方。听到藏春坞内有笑声,应伯爵便在门外偷听起来,在二人兴起之时,猛然大叫一声,推门进来,口里叫道:“快拿水来啊,两个人粘在一起了!”把李桂姐吓了一大跳。虽然说李桂姐是久经战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院里,而且对象又是自己的干爹,传出去就会让人咬断舌根,受惊吓是本能反应。应伯爵也抓住此二人此时不敢声张的机会,调戏起李桂姐,按着桂姐亲了一个嘴。我无论如何也是想不出会出现这样的情节的,在赔付兰陵笑笑生大胆的同时,也敬佩其辛辣的文风。
且说吴月娘和众姐妹在后过吃过饭,在穿廊坐下,见小周儿在影壁前探头探脑,就叫进来。这个小周儿是来给西门庆篦头的,古人无论男女都留长发,又不方便经常洗头,所以只能用篦子清洁一下。
上一回两个尼姑送了生子符药和衣胞来,要让它们发挥功效必须在壬子日里行房,虽然吴月娘不识字,但还算是很机敏的一个人,看到在门外探头的小周儿,就叫他进来顺便帮官哥儿剃头。古人剃头讲究好日子,于是就叫潘金莲拿日历看看好日子,就顺便串到了壬子日:“你看看历头,几时是壬子日?”
潘金莲:“二十三日是壬子日,……姐姐你问他怎的?”
吴月娘:“我不怎的,问一声儿。”
今天二十一日,也后天就是二十三日,即是自己行驶怀孕大计的最佳日子。
吴月娘这边日子找好了,可是官哥儿的剃头却出事了。小周儿帮官哥剃头,结果没几下官哥就大哭大闹起来。对于小婴儿,剃头哭闹这本是正常现象,然则哭闹之后“哭的那口气憋下去,不做声了,脸便胀的红了……憋了半日气,才放出声来”。官哥儿再一次与外面的世界接触,再一次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这也铺垫了官哥儿的死和李瓶儿的殒命,同时作者将官哥儿受到大惊吓与吴月娘择日行使自己的怀孕大计写在一起,也在侧面传达一个消息:随着子嗣的变化会带来势力的变化,西门府的争宠版图也将再次升级。
另一方面,上一回陈敬济输牌,出了三钱银子,不够李瓶儿又垫补了一些,就在花园里摆下一桌酒肉取乐,这其实又为潘金莲和陈敬济偷情创造了良机。
“敬济有心,一眼睃见,便悄悄跟来,在背后说道:‘五娘,你老人家寻甚么?这草地上滑齑齑的,只怕跌了你,教儿子心疼。’”
“那金莲扭回粉颈,斜睨秋波,带笑带骂道:‘好个贼短命的油嘴,跌了我,可是你就心疼哩?谁要你管!你又跟了我来做甚么,也不怕人看着。’”
一个“又”字,将二人前番几次的偷情做了一次总结。
“李瓶儿抱着官哥儿,并奶子如意儿跟着,从松墙那边走来。见金莲手拿自团扇一动,不知是推敬济,只认做扑蝴蝶”。
作者三言两语之间就完成了对二人偷情的描写,既没有描写二人激烈的男女之色,也没有直接写二人浓烈的情感流露,但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人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关系。
李瓶儿的忽然出现让陈敬济慌不择路,躲进了山洞里。潘金莲只好跟李瓶儿无聊搭讪。上一回潘金莲毁谤李瓶儿时,李瓶儿心知肚明却息事宁人打破牙和血吞,明明哭着对西门大姐说“娘们两个迟早要被她算计了一个”,这时候竟然不计前嫌为了“荫凉”跟潘金莲单独打骨牌。更夸张的是,当孟玉楼招呼李瓶儿吴月娘有事找她时,李瓶儿竟然撇下孩子让潘金莲看着。
从常理出发,作为一个刚出生孩子的母亲,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才是,更何况是对方是一个自己认为“娘们两个迟早要被她算计了一个”的心怀不轨之人。
许多研究者都说,李瓶儿的疏忽是害死官哥儿的重要原因,即使是这样,作者这段描写中的李瓶儿,还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完全背离了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本性。
反倒是吴月娘上心,对潘金莲有所防范,叫孟玉楼赶紧去照看孩子。谁知潘金莲早已撇下孩子,又到山洞里和陈敬济偷情去了。官哥儿的旁边蹲着一只大黑猫,看见人来,一溜烟跑了。一直出现在孩子身边的黑猫白猫雪狮子猫等,似乎是索取官哥儿小命的索魂官,阴魂不散。
月娘见孩子仍不吃奶,只是哭,便叫李瓶儿抱孩子进屋好好打发他睡觉,众人也都散了。
正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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