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的一年冬天,过年的时候我们在荥阳都没有回老家,荥阳冷冷的冬天在记忆里似乎有特殊的味道,大年初几的时候,也许是妈妈提议,说我们去山里玩吧。
那天早上全家磨磨唧唧收拾好东西,爸爸开着那辆老车,带我们一路向南,去了一个名字似乎很响亮可是现在一点也记不得是什么山的山。荥阳的冬天很冷,我在家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穿了羽绒服再套一个棉罩衣,头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扎了一个低马尾,丝毫不像在学校里那样注意形象。反正在家人面前,轻松自在,无所畏惧。同去的肯定还有皮皮,我们是不会让它离开我们的。妈妈坐在副驾驶座,皮皮在妈妈的腿窝里。我们三个孩子坐在后面,时不时探头骚扰皮皮。
山是都要有盘山公路的,爸爸开着车猛奔,我们在车里晃来晃去,妈妈时不时惊险地嚷爸爸开车不小心,我在后面觉得很刺激,兴奋地看着外面山上的景,从一座山望向另一座山。那时候好像还没怎么爬过山。冬天草木凋零,山都是灰突突的,可看的就是怪异的枝杈。
走了好久,在一个景点的大门入口处,爸爸停车,我们下来。从门口往里走几步,就看到一间小屋,门口的桌子上,竟然躺了一只死去的山鸡,羽毛色彩斑斓,尾巴长长的,好像卖50元。也许是他们逮的吧。冬天气温寒冷,山鸡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可是身体没有多大变化,像刚刚死去时一样。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山鸡,老家没有山,也许田里的叫野鸡,我在窑厂里走了很远,在一个陌生的干涸的长满杂草的窑坑里见过野鸡,野鸡都很漂亮,也很警觉,远远地见到人就飞走,丝毫不给你靠近它的机会,更别说逮了。在荥阳见到山鸡,不是奇事,可是对于很久都没有见过野物的我来说,就很新奇。我们都很感兴趣,围着看半天。妈妈还说起她有一天不小心把山鸡妈妈吓走了,留下一窝没有孵化的小鸡,她心里有罪恶感,就帮着孵化。妈妈当时还给在校的我打电话专门说这件事,后来怎样我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妈妈原来这么仁慈与悲悯。妈妈还点想把山鸡买下来的意思,可是我们又不知买下来后该怎样处理,就走了。
后来去了哪里呢,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我们经过什么地方后,就去爬山了。山上有台阶,我们顺着窄窄的台阶一路走,皮皮在脚下跑来跑去,我们仍旧习惯边走边逗皮皮。冬天的山除了枯枝落叶,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可是也有一点好,就是视线不会被树叶遮挡,可从一山望向那一山。我对奇奇怪怪的植物感兴趣,似乎手里还捏了小果子一直把玩。天真的很冷,上山前手脚冰冷,上山后全身暖烘烘。拖着厚重的身躯,爬啊爬啊,期间我还几次要接过妈妈手里的包,好让她轻松点,可她一直坚持自己挎着。包里有小橘子之类的零食,我们一路也不停嘴啊。
终于爬到山头,望向另一个山上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觉得向对方喊话他们都能听到。山头上还有个小坡,爬起来有点难,妈妈上到一半不走了,孩子们继续爬,翻过怪石,手脚并用,脚下没有打滑,征服山头上的坡头,骄傲地俯视万物,俯视芸芸众生。
下到坡底,我们拍全家照,可是总要有一个人拍照,总会少一个人,我们就换人拍,这样在不同的照片里可以看到所有人。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神仙洞,记不清里面是什么,洞里黑黑的,有发光的东西,印象中很是新奇。那里人稍微多一点。
再往回走,我们都饿了,于是不回家做饭了,进旁边的农家饭店吃饭。这是记忆中全家人第一次齐全地在饭店这样点餐吃饭。虽然跟同学朋友们这样吃饭已不稀奇,可是与家人一起这样吃,真是稀奇啊。我们看着菜单,都是农家特色菜,很符合这山里的风格。我们看到槐花炒蛋,这是我们在槐花开的春天能够限时享受的美味,可是现在是大冬天,店里也提供吗?我们就点了一个。好像又点了发菜之类的,全身在家不常吃的,图个新鲜。那家的菜挺好吃,槐花不似想象中不新鲜,吃起来还不错。一家人其乐融融,皮皮也围在桌下,真好啊。
昨晚躺在床上刷单词催眠,半睡半醒间,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那年我们全家人一起在农家饭店围着圆桌吃饭的情景。这已是久远的记忆,因为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只是一次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普通的游玩出行,后来的日子我并没有回想过它。可是昨天,脑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本来近日思家心切,如此一来更无可遏制地想念家人,想念全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光。那时候爸爸还没有生病,也许是那个冬天过去之后的夏天开始生病的。
爸爸第一次做手术的夏天,我和妈妈在医院照看,那时我已从医生的口中得知病情不太好,感觉天都要塌了,强忍住不哭,还不能告诉妈妈与爸爸,没有最终确定病情前,不让他们胡想。爸爸被从手术室推出来,因为打了麻药一直没醒,醒了之后也是昏睡居多。那也好啊,不让爸爸看到我哭过的眼。有一次爸爸醒过来,对我们说,他梦到妈妈,在缝纫机前。缝纫机是很古老的东西了,好多年前的旧物,早已被淘汰。爸爸梦到这些,是他年轻时候的记忆又重现在脑中了吧,平时觉得爸爸妈妈感情不好总是吵架,可是在爸爸昏睡的时候,梦到的竟然是妈妈。那时候我觉得,这有一种人之将死,久远的记忆都浮现在眼前的感觉。当时就憋不住哭了,还是强忍着不让爸爸担心。
有人说人快死的时候,眼前会播放一生经历过的画面,像幻灯片掠过一样。昨晚我半睡半醒的记忆也许也是差不多的性质。我只是很想家,也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想家,提起就会哽咽。我虽然离家才一年多,可是思家情绪愈发浓烈。我不想做浪子,只想多守在我的至亲身边,在温暖中度过一辈子。我不想子欲孝而亲不待,只想爸妈都平安健康。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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