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传来枪声，嘶吼声和脚步声。司徒侧过身躺在地上，可儿惊恐的看着身后还在燃烧的屋子，转头看着司徒急促且虚弱的喘着气，表情痛苦。可儿的眼里充满惊慌和恐惧，她看着司徒，颤抖的说：“为，为什么，怎..怎么会…”。
司徒看着可儿布满灰层还有血迹的脸庞，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说：“笑笑有自卫和自爆程序。我脑子里的芯片，和她是联通的。”
可儿的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所以司徒被刺伤后笑笑感受到了司徒有危险，于是启动自卫程序射杀了王嘉，并启动自爆程序。可儿咬紧嘴唇，泪水划过她满是灰层的脸庞，泪痕明显。
司徒艰难的从内层衣服口袋里掏出黑色手机，按下了快捷通话键7 。电话接通。
“马上派直升机到乌拉卡。” 说完挂断电话。
可儿来不及反应，忽然身后的人拿着武器把司徒和可儿围住，她和司徒处在多只枪眼之下。司徒艰难的用手撑住地面，然后坐起，对着其中一个拿枪指着他的人，用可儿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几句话，拿枪的人表情微怔，然后面露凶狠，用抢眼抵紧司徒的额头。司徒没有反抗，继续沉着冷静的说了几句。拿枪的人表情由凶狠转为平和，然后露出邪恶的笑。他收回武器，对着旁边全副武装的人说了几句，其他人也跟着收回武器，然后转身离开，可儿听到了他们的欢呼声。
可儿诧异的看着司徒，司徒皱了皱眉头，然后说：“人都是逐利的。” 司徒扭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可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还在流血的刀伤。
“有防弹衣，伤不重。” 司徒看着可儿，语气像是在安慰。
可儿扶着司徒起来，准备离开。可儿顿了顿，然后说：“等一下。” 她离开司徒，走到爆炸的地方，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然后用手捧起地上的沙粒和灰层，放进了自己被抢空的补给袋里。身旁的人看着可儿，没有理她，他们围着刚才拿枪指着司徒的男人在交谈，唯唯诺诺，像是在迎接一位新的老大。可儿仿佛明白了司徒刚才话里的意思。她抿了抿嘴唇，起身回到司徒身边。
可儿扶着司徒走回他们来时的地方，飞机还没有到，他们找到一处平坦的地方，缓缓坐下。可儿看着司徒有些虚弱的呼吸，看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然后想起了什么，往自己腰间看看，她忘记了自己的水壶被拿走。司徒看着可儿，然后从自己的腰间拿出水壶，打开，喝了一口，接着递给可儿。可儿拿起水壶，没有说话，她喝了一口，不敢多喝，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中间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她把水壶拧紧，还给司徒。
可儿想起她还有紧急药包，就挂在枪套的旁边。她焦急的摸了一下，还在，她取下腰包，里面有酒精，棉花还有纱布和一只吗啡。她拿出酒精和棉花想要给司徒处理伤口，但不知道怎么处理，因为司徒的伤口被防弹背心还有衣物挡住。司徒看着一脸犹豫和焦虑的可儿，仿佛看到了那天在客厅，她焦急的拿出药箱，给她小心翼翼处理脖子上的伤。那时候的她，心里想的是大哥，现在的可儿，心里担心的是自己吗。
“把防弹衣先脱了。” 可儿小心的说。
司徒看着可儿拿着棉花和酒精的手，说：“在这里，防弹服是你最后的生机。”
可儿看着司徒，她心情复杂。在战地，最后的生机可能不是别人的帮助，而是自身的防卫。可儿的眸子里露出了无奈和痛苦。
直升飞机的引擎声出现在黑暗的乌拉卡，飞机上下来两个男人，他们全副武装，把司徒和可儿接走。直升飞机缓缓起飞，看着渐行渐远的乌拉卡，可儿的表情复杂。
可儿和司徒回到柬埔寨，司徒在工厂后面的医院里处理伤口，可儿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司徒，医生和护士，有些恍惚。一个身影走到了可儿身边，可儿没有回头，她现在大脑一片模糊，眼神呆滞，没有了注意力，也没有思考的能力。
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做个好人，配得上这世界。”
这句话仿若黑暗当中的一缕光，打在可儿冰冷和潮湿的身体。可儿睫毛微微颤抖，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是大哥，大哥站在阳光下，目视前方。
可儿的眼眶红润了，她的嘴唇在颤抖，她想说什么，嘴巴微张。大哥低头看看脚下的草坪，吸了口气，然后笑笑，转身离开。
可儿换上自己的衣服，站在工厂里，看着身边的一切，最后定焦在了齐勒的玻璃办公房。
“笑笑很贵。” 一个尖酸的声音在可儿耳边响起，是齐勒夫人。可儿不想看她。
“司徒，活得很辛苦吧。” 可儿看着身边的高科技，面露怜悯。
“两个神经病。” 齐勒夫人气急败坏，转身走进玻璃房，陪在齐勒身边。
可儿来到病房，看到司徒坐在床边，受伤的地方已经缠好纱布，外面套着一件病人服，可儿想到了刚才齐勒夫人说的，两个神经病，她的眼睛转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嘴唇，走近司徒。司徒抬头，看着可儿。
“还疼吗。” 可儿望着司徒的伤口，温柔的问。这句话把可儿带回了那天司徒把她从7号仓库的地狱拉回公寓，司徒在欲望和暴力之后，也是愧疚的问她，还疼么。
司徒看着可儿，沉默良久，开口道：“你走吧。”
可儿微怔，愣在原地。窗外阳光明媚，屋内冰凉如水。可儿垂眸，看着司徒纤细的手指，半晌，开口道：“好。” 说完，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可儿停住，没有回头，她轻轻的问：“你还会找我吗。”
寂静的空气伴随墙上的时钟在转动。司徒没有回答，可儿没有再问，她抬起脚，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司徒是什么表情，她只知道，她需要继续走向光明。
可儿从柬埔寨搭乘司徒的直升飞机回到了上平市，回到了人世间，可儿恍如隔世。她坐在出租车里，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林立，路人行色匆匆。可儿回到公寓，看着沙发，餐桌，浴室，厨房，她垂眸，在玄关换上了拖鞋。她走进司徒的房间，看了眼四周，然后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坐在书桌前，拿出抽屉里的《国富论》，里面夹了三张照片，一张是她高中时和吴飞的合影，一张是王嘉和笑笑的合照，一张是司徒站在餐桌旁可儿捕捉到的司徒不经意间的微笑。可儿看着三张照片，脑海里浮现了一切，她好累啊，强烈的疲倦感袭来，可儿就想这么睡去，不要醒来。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窗外依旧寒风凌厉。可儿被冻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书桌上睡了过去，她手里还拿着那几张照片。现实就是现实，哪里会因为你想要睡去，就不让你醒来。可儿叹了口气，然后拿出一个盒子，把自己护在腰间的补给袋打开，把里面的沙和灰一点点倒入小盒子中，接着把笑笑和王嘉的合照放进去，盖上了盒盖。可儿的心还是会痛，她以为她不会为了王嘉而动容，但她依旧感受到钻心的痛。
可儿拿着盒子来到了市公安局，她站在门口，寒风吹打她的脸庞，她却感受不到冷。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公安局大门快步走出，他站在可儿面前，表情由焦虑转为担忧。
王局看着可儿憔悴的样子，她的黑眼圈还有红肿的双眼，脸上有被石子或是其他利器划伤的痕迹，王局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可儿看着王局，她已心如止水，很平静，不愤怒不憎恶。她望着手中的盒子，然后伸出身，将它递给王局。王局望着盒子，表情一愣，然后沉默，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接过可儿的盒子。他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眶有些红润。王局缓缓打开盒子，看到了王嘉和笑笑的照片，以及里面的灰沙。王局的身体在颤抖，他的眼角挂上了泪痕。可儿看了一眼王局，然后转身离开。她好像听到身后有个痛苦和抽泣的声音被风声拉长：“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偏执呢。”
可儿没有回头。她想，她还是恨王局的，王局把王嘉保护得很好，他栽培自己的儿子，尽力让他接受良好的教育，过上富裕的生活。王嘉对这个世界的态度是友善的，是乐观的，是阳光的，不然可儿也不会爱上他，他也不会爱上可儿。只是见惯了阳光，对于忽然的黑暗会手足无措。王局没有害过儿子，但是儿子因为王局成魔。可能王局直到面对儿子的死亡，也没有明白，王嘉对人性的偏执是因为王局对正义没有执念。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