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春节。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和同学大聪两人在几个同学的送别中,骑自行车离开了安远县城。我们是利用春节假期,南闯广东,按现在的时髦词汇叫“自骑游”。
出县城、过上濂,我们来到了竹篙岽山下。说到广东潮汕有三座大山,即安远的竹篙岽、兴宁的四望嶂和丰顺的丰凉岽。这第一座大山横亘在面前,我们只能推着自行车上山,稍平缓一些就骑行一会儿。出发后大概是骑得太快,蹬得太猛,加上又登山推车,没出二、三十里路,我就觉得腿部肌肉发紧,开始有些抽筋。好在事先准备了一些备用药物,擦了些松节油,缓解了再骑行。大聪倒没事,大概跟他在部队煅练几年有关。
这抽筋的问题刚刚过去,我这肚子又 "咕噜, 咕噜" 地叫唤起来。早上只在宿舍里自己煮了些面条吃,这几个小时下来,肚子里早已经空荡荡的了。而事先我们都没有准备干粮,这又刚刚走过沙含圩,要买也没地儿可买了。更何况又是大年初一,到处都是关门闭户的呢!没办法,我们(尤其是我)咬紧牙关,坚持着,坚持着……。
大概中午12点多钟,我们终于抵达了寻乌县城,找到寻乌饭店,登记了房间(这段路才70多公里,却累得走不动了!)。进到房间,我往床上一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大聪说我是晕过去了!可不是,这一个上午又累又饿的。直到大聪去买了饭,叫醒了我,三下五除二把饭菜填到肚子里,这才回过神来。想想这才是第一天呀,后面的路怎么走啊!
还是因为年轻。休息休息,第二天一早起来,又精神焕发了。吃过早饭,我们又上路了,过平远,抵兴宁。进入广东的地界以后,路平缓多了,而且柏油路. 水泥路也多了起来。虽然也翻了一座大山,也没觉得特别累。考虑时间及路程安排,就在兴宁住下了。第三天从兴宁出发,过丰顺翻越丰凉岽,再到揭阳。这一天的行程最长,大概有160公里。我们最终的目的地是潮州,也只剩下30多公里了,当天也可以赶到。只是想轻松一些,就在揭阳住下了。第四天,我们没有直接去潮州,而是走汕头,在市区转了几个地方后,再奔潮州而去。
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心里面有了一些感触。那时正是全国改革开放初期,广东是改革开放的排头兵。这一路从内地走到广东沿海城市,也是约略可以看到的。原先也听说了广东比较乱,可有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我们在汕头市区转悠的时候,在一个叫小花园的地方(汕头的繁华地段),一个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追到我面前,把一件棉纱背心扔给了我,转身就走了。我才发现我的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道他追了多远,还没反映过来他就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来得及说。虽然是件小事,但说明风气还是好的。
在潮州呆了两天,拜会了我的一些亲戚,游览了一些古城名胜,参观了亲戚上班的工艺厂。大年初七,我们开始返程了,路线大体相同,只是没走兴宁,改往梅县。一路相安无事,遇山爬山,逢水过桥。本想着都能顺利返回了,却不料又遇到麻烦了。
返程第三天,从梅县往寻乌走。在平远走出后不久,我就感觉到屁股上有些不舒服,并且越走越难受,后来只要一触碰到座垫就疼,根本就难以骑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我的自行车轮胎又炸了,这下彻底没辙了。我们只好推着自行车,慢慢走着,走着。在寻乌稀土矿附近,路边停着一辆大卡车,上面站满了人。一问是到县里参加三级干部会的。于是我们就决定挤上去,可他们不让我们上,更何况我们还有自行车呢!好说歹说,总算同意让我们上车,但自行车不能上。没办法,我只好把自行车扔给了大聪, 一个人独自乘车走了。到县城下了车一问,招待所、饭店都住满了开会的人员。左问右问,总算找到了一家住宿的,大概是家合作旅社,环境卫生都不咋的,但好歹可以住人,将就一晚吧。
安顿好住宿后,我立马就起身去接大聪。这时天已经开始断黑了,好在新月已经挂在了天空,依稀的还是能够辨出方向和道路。我沿着公路一直走,碰到行人就问。不知道走了五里路还是十里路,终于看到一辆自行车晃啊晃的,来到了我面前,一看就是他了,那个高兴啊,一颗心终于放下来了。原来我走后,他就在路边小店买了些线绳,想把我的自行车绑在他的自行车上骑着走。试了很多次都不好走,最后把自行车前轮绑在他自行车后轮上。由于公路是沙子路,方向稍微把不好,一打滑人就摔下来。不知道摔了多少回,最后总算骑得平稳了,慢慢的往县城赶。终于接到了,于是我们两人推着自行车,回到了县城小旅店。吃完饭洗完澡撅起屁股一看,原来是起痔疮了,怪不得一坐就疼!
第二天原本打算到车站把自行车托运了,人坐班车回县。可到车站一看,还是"春运"期呢,根本就买不到车票!只好找自行车修理铺,把车胎补好,坚持骑完最后一站。还好找到了修车铺补好车胎,我们又上路了。也许是快到家了,心情也好了,毛病也消失了。尤其是到了沙含,在饮食店吃过午饭后,一路上那个心情就象放飞了一样,骑着自行车就如风驰电掣,一点没觉着累。大概三点多钟,终于顺利抵达了县城,有几个同学还在路口来迎接我们哩!
这次“自骑游”来回十天,除了在潮州呆了两天,有八天是在路上,总里程八百余公里。那时候骑自行车外出旅游的还不是很多,对于这次远足骑行,我觉得也是一次意志的考验,也耳闻目睹了改革开放在广东所取得的丰硕成果,收获挺大的。事后有同学说我们是因为失恋了,出去散散心,磨练磨练。我可不是这个原因。至于大聪有没有这个因素,我可没有问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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