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上一次离开家是寒假的时候,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我和父亲发生了争吵。“我不想在您的搀扶中长大,我知道我做的一切您都不满意,可是我不想被控制着过一种我不喜欢的生活,就算是会遇见很多困难,我也想去经历。”我几乎声嘶力竭的说了这些话。原本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离开家之前的聊天,却成为了之后每个深夜的叩响,我心中满怀歉疚。当时的我只顾着泪水涌出眼眶的委屈,耳朵里听不进任何声音。
那天晚上,我久久无法入睡,可能是一直以来的压抑,一直以来的委屈,一直以来的不羁,通通在那一刻释放。我有了前所未有的快感,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挣脱家的束缚。我倔强的以为父亲用手中的线,拉扯着我,让风筝如何也飞不到辽阔的天际,寻求不到独立的空间。
我们慢慢长大了,似乎忘了大人手中的线更多的是牵引,他们带着我们从童年时的咿呀学语到如今的侃侃而谈。可是长大了的孩子却用义愤填膺的言辞来使他们错愕惊慌,而大人们总是选择沉默,不声张爱。对于那天我的无知和无礼,父亲表现的尤为沉默。我不敢看他,只是感觉屋子里的烟味越来越呛人......
当时我气冲冲的买了第二天清晨的车票,想要逃离父亲。
父亲执意要送,我坐在父亲的小型机动车上,极力的装出坦然的样子,不表现出不舍和歉疚。直到上车我们都没有过多的交流,对于最亲的人我们总是如此的苛刻。
列车将我带离月台,空中的电线交错着,杂乱无章,一些断断续续的思绪在脑海里晃荡: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要上晚班,然后就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寒彻无聊的黑夜不知道父亲是如何度过的。我记得父亲总是匆匆扒两碗饭,整理好衣服,戴了帽子,揣一把雨伞,驮着厚厚的大衣,骑了那辆小小的车子,夜幕临近,黑色将日光吞噬,留下父亲挺拔的背影。看着父亲的背影以为他会一直年轻,可是每次当父亲早晨回家时,就会感觉到岁月的洪荒之力。
我的脑海里总有一段这样的记忆:大约六点时分,父亲在漆黑一片中挑出钥匙,推开门,把东西挂在墙上,洗漱,换鞋,在一阵窸窣声后,散出苦涩的香烟味——父亲习惯性的用香烟排遣压抑的情绪。有时候他太累了,几乎是倒下就睡了。父亲的鼾声和疲惫的面容,短寸头发里夹着的越来越多的白发,再看着父亲床边的鞋子左一只右一只像娃娃哭泣时的脸,就会感觉父亲也慢慢老了。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没和父亲联系,我没办法向父亲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太倔强了。
后来当我听到同龄人说“你们寒假在家里等着爸爸妈妈给你们送饭,而我却要把饭一勺一勺送到母亲的嘴里,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那些孩子,就算是和父母坐坐不说话我也羡慕你们。”我也害怕了,再当我看完刘同写“无论你的道理多么正确,面红耳赤的和父母说话,一开始我们的态度就错了”这句话时,我拿出了手机。
我后悔当时不和父亲说一声再见,不懂得如何和最亲的人告别。我太任性了,才会想做一匹野马,想要有一片自己的草原,脱缰似的奔跑。原来那些我们感觉不到的生活压力,是他们为我们默默承受了。
现在我又离开家,出去寻找了。不过这一次我和父亲说说笑笑,父亲也给了我一些建议,我已经能够欣然接受了。
父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所以他们会不需要理由的原谅我们,我的父亲也一样。我们长大了,不能用言语去伤害他们,因为他们也会痛。当我们学习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弄不懂的符号,而他们慢慢老去的时候,我们真的要好好爱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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