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实在是与往年不同了!
上一个坡,小村庄就在我的眼前,家也就在不远处了,四处望望,却似乎没有了回家的喜悦,阵阵伤感就从心头一股股地冒了出来。
进村的小路上,到处都是杂草,带着些枯黄,一边是田,但都荒芜着,有两年没人耕种了,早些年这个季节应该是一片金黄,叔伯们正带着自己的女人孩子在田间忙碌,打谷机的轰鸣声,大人的吆喝声,小孩子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但今年,田间杂草丛生,有的甚至有个把人高了,若是个矮个子的人走进去,大概就看不着了。一边是菜地,曾经的红辣椒绿韭菜,曾经的瓜果飘香都不复存在,就连母亲的菜园也有些荒芜了,园边的那棵枣树在尚有些毒辣的秋日中蔫蔫的,没有一些活气。前些日子母亲告诉我,今年的枣树没有枣,花是开了,果也结了,但是两三个月没下雨,那枣就相继的掉了,压根就没等到成熟。不仅枣是这样,菜园里另外两株橘子树叶子打着卷,果实也小得可怜,弱弱地挂在树上,好好像太阳再大一点,风再吹两下,它们就要从树上摔到树下的杂草从中。母亲说,不只枣和橘子如此,屋后的柿子、柚子、板栗都是这样,往年一大清早,父亲就会起床去屋后捡板栗,看看柚子长得怎么样,把成熟的柿子摘下来储存好留给我们回去吃或是送人,但今年柿子个小不说,味道还涩,实在不值得年迈的父亲冒险去摘,板栗也没有几颗,又小,父亲也没有了捡的兴趣,至于柚子,拳头大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想来,往年回老家那种带着孩子在菜园、果园扫荡的乐趣也没有了,更不用去找儿时和伙伴们山上、溪间、池塘疯玩的乐趣,随着大家一个个把房子起到镇上,买到城里(其中就包括了我),小村庄就迅速的苍老了,憔悴了。
同时苍老、憔悴的还有我的父辈们。孩子们长大了,工作了,结婚了,飞走了,留下三对老人守着这个寂寥的村子,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在看似漫长的时光里白了头发,弯了腰,驼了背,满脸沧桑,只有目光一直望着村口,永远是那样满含期待又不无失望。今年夏天,隔壁伯母永远地走了,伯父也随堂哥去了城里,父亲和母亲在这个对我们颇为强势的嫂子走后似乎苍老得更快了,面对隔壁空荡荡的大房子,我常常能听到他们或长或短的叹息。
我走过这一片荒凉,走到了家门口,迎接我的再没有了往日的健谈的伯母,儒雅的伯父,也没有了那曾经整个村子都兜不住直往我鼻子里钻的桂花香,人不在了,人老了,难道这桂花也老了,开不动花了。
打开门,儿子扑进怀里,嗲嗲地叫着妈妈,抬头一看,父亲、母亲正在厨房忙碌,光线很暗,他们也舍不得开灯,但在微弱的光线里,我却仿佛特别清晰地看到了他们的白发和满脸的褶皱。
“回来了,等一下就吃饭。来,乖孙,我们先吃。”母亲语气仿佛是那么平静,可当她看向我的儿子,牵住他的小手的时候,我分明地看到了温柔、喜悦、满足。
我庆幸,我生了个二胎,在父母接下来也许并不长久的岁月里有了喜悦的理由,满足的理由,让他们在这个日复一日苍老的村庄里又看到了蓬勃的小生命,让他们不至于干巴巴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奈地等着老去。我庆幸,我的宝宝还有在小山村的爷爷奶奶,让他的童年里有芬芳的花草树木,有自由的鸟鸣虫唱,有星光月色,有流萤清风……虽然村庄在老去,但有了孩子,村庄的皱纹里是不是也会溢出些笑意,我想:来年的秋天,这个村子的菜园、果园里一定会有老人、孩子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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