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童年之八•泳殇

游戏童年之八泳殇

      不管今天全球性气候变暖的趋势有多严重，我还是认为最热的天气是在孩提时候，那时我们白天爆晒在太阳烤得炙热的青衣江里，晚上却难以让身体接触到床板，四肢和背部已开始蜕皮，深红的肌肉表面泛起的一层细皮碰一下火辣辣地痛，而肌肉的痛彻却不可预料地袭向了心灵深处。小学4年级暑假，晚上吃的稀饭，刚放下碗筷，我迫不及待地直奔青衣江，天太热了，而且我得尽快学会游泳！我抱着2块塑料小泡沫，试探着下到水里，准备沿着河边顺流而下。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被一股小支流逐步地向河心推去。眼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远，我不禁恐慌了起来，大喊救命！其时下河游泳的人并不多，我清晰地看见我同学的姐姐和她的女朋友们坐在岸边静静地看着我，一个劲地笑，“你看乃波儿（俺的小名），在装怪。”我晕！天爷！我要遭淹死了！快来救我啊！我继续哭喊道！……无用，已经离河岸越来越远，死定了！死就死吧！真是遗憾！还有很多事没做呢！可惜了！难道像电视上说的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哎呀！划不来啊！干脆丢了泡末，自己游过去！不行啊，沉下去了怎么办！再等等！算了，干脆自己主动沉下去淹死算了，反正要淹死的！体验一下死是什么感觉！唉，死相肯定难看哦，肚子要被水撑大！泡烂了更难看！“救命啊！”

      泪眼朦胧中，我看见父亲拼命地跑着，一边跑一边脱着衣服，大叫着！“老汉儿，没用的，我支持不住了，马上要沉下去了。”我绝望地念着。

      看来不是假的了！岸上一片嘈杂！同学的姐姐她们这回该相信了吧！你们会内疚的！

      时间慢慢地流逝！我的生命也越来越短！

      要到公路桥了，我实在是没一点气力了！……

      这时候扑通一声，有人下水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抓住了手臂，得救了！

      上得岸来，父亲冲过来几巴掌打在脸上，几大脚踢到屁股上！大骂：你个龟儿子的！

      开学后，我一直不敢提起这件事，直到班主任有一天向我求证：听说你夏天差点淹死了？我只得小声哼了一声：“恩。”哪里好意思张扬嘛，这么不光彩的事，我当时是光屁股去游泳的啊！

      2年后，临近小学毕业，灾难还是发生了，美丽开朗大方的霞，在青衣江的碧水清波里消失而去。霞的哥哥在霞下水的河边，仰天长啸，跪在那里迟迟没有离去。尸体3天后在下游很远的地方找到。当天夜里，我被同学们从睡梦中叫起来，准备前往霞的家中。一开始只有5个人，也不知道谁先哭了声，大家都跟着哭起来，我们挨个儿走遍班上所有同学家中，把同学们一个个地叫起来。每增加一个人，哭声就再大一点，最后，寂黑的乡间小路上，一条长长的哭龙形成，哭声回响在黑暗的夜空，是那样的撕心裂肺，震耳欲聋。家长们倚在门口目送着这条长长的哭龙，久久地叹着气。霞的家里更是笼罩在巨大的悲哀之中，泪人儿似的家人带同学们来到霞的灵前，大家跪了下来为霞烧纸，竟记不得几时离去的了。第二天上课，同学们将霞的位置留了出来，空在那里，擦得干干净净，霞的同桌小心翼翼地坐着，心怕挤到了霞。我们要霞永远地生活在我们班上！……